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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叶之庭》把爱恋织成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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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海诚在动画界可以说是传奇的存在,起初靠一人之力完成一套动画。从《星之声》到《言叶之庭》,新海诚的画功明显进步,画面细腻柔美,特别是光影的运用和构图成为了其个人特色。《言叶之庭》作为新作,其在叙事方式和叙事层上的确有所创新,而画面风格还是一如以往的唯美。不少观众会把《言叶之庭》与《秒速五厘米》作比较,诚然两者在主题和画面上确有不少相似之处,但若把注意力放在叙事结构上,会发现两者各有妙处,又或者说各有长短。
  
   诗意的叙事方式
  
    《言叶之庭》采用诗的方式叙述,而《秒速五厘米》则用小说的结构叙事,两者的结构和解读方式实有不同。《言叶之庭》明显以诗的结构,即以意象和跳跃方式叙事,整个故事围绕着一首万叶集的短歌和片尾曲的歌词展开。画面的物象对应着诗歌,当女主角念出「隐约雷鸣 阴霾天空 但盼风雨来 能留你在此」时,阴暗的天空响起雷声。动画把诗的视觉意象以纤细的画面呈现出来,漫天的雨水加上偶然的相遇,一切是如此的神秘和美好。诗意的氛围不单单是直引诗句,更重要的是把诗歌的意象高度呈现,使之成为一幅流动的诗画。动画把诗的听觉意象浪漫地呈现,雷声中带有雨声,声效之外还配有钢琴声,琴声清脆如雨滴,点滴之间故事正式开始。结尾时,秦基博的歌声响起,歌词把故事零碎的画面和重心的情节一一连结。故事与歌词互相呼应。可以说,新海诚在营造氛围和叙事上确是花了不少心思。
  
    由於采用诗的结构或方式叙事,因此《言叶之庭》的叙事感觉上比较零碎和断裂,这一点使其故事的感染力或者剧情相对於《秒五》薄弱。《秒五》像一篇中篇小说,内有三个章节,情节十分连贯,因此故事性相对上比较强。而且,动画中对角色的行为动作和心理描写都仔细呈现。如贵树发无人接收的邮件时,其会自白自己的心理状态,观众能够对其成长和思考有深一层认识。《秒五》的心理描写把主角敏感的内心和生存状态逐层展现,於是其在结局的遗憾与释然便显得有沈淀,能打动人心。但《言叶之庭》的结局相对而言,其情感的深度和厚度比较薄弱。故事的叙事过於跳跃断裂,以致两人的生活和情感都留有太多空白的地方。如百里香是如何看待贵雄的梦想、贵雄在相处过程中心理是怎样变化的等等,这些关键的心理部分,故事都没有刻划。当结尾时,角色痛哭互诉心声,由於铺垫不足,观众难以同悲同喜,情感的渲染力有所不足。
  
   交织的叙事线
  
    新海诚迷恋着「距离」这一主题,《言叶之庭》最有趣的地方是把人与人、人与自然的距离结合了爱情和个人成长两条线索进行叙事。新海诚在《星之声》、《云之彼端》和《秒五》中,都有探讨过「距离」这一议题,而一直以来人与人的距离是无法消除的,而人与人的无法靠近乃因人的压抑和沟通的局限。而人与自然的关系深刻地影响着人与人的关系,如《星之声》中,女主角身处太空的不同位置,太空分隔了两人,使其物理距离无法消除,而双方的沟通因而变得困难。自然彷佛是一种不可抗力和无法转变的困阻,此种困阻加深了人与人的距离。《言叶之庭》对於「距离」的书写与之前大为不同,其作不再探讨距离的不可消解,而是转而描写在坦白内心和不断沟通下,距离是能够消解的。
  
    百里香和孝雄有多层的距离,第一层是大城市中陌生人的距离。孝雄在故事的开首时,已道出车厢中陌生人间虽然在物理上很接近,接近到可以闻到对方衣服的味道,但各人仍对对方一无所知。而庭中的百里香对孝雄而言起初也不过是陌生人,陌生人最後变成熟人其实与自然有很大关系。在《言叶之庭》中,自然不再是阻隔或形成人与人之间的一面墙,反而提供了一个彼此接近和认识的机会。而在雨中,两个人偶然地持续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仿佛不成文的约定,不稳定的关系因而变得稳定起来。有意思的是正因两个人是陌生人的关系,因此能对对方无特定的成见,能坦然地表达自己。当对陌生人的不熟悉感一层一层随着言语的交流消失後,两个人便建立起信任和感情。
  
    二人第二层的距离是师生关系,但故事在开首刻意淡化此种距离。师生间有着明显的长辈和晚辈关系,辈份的距离难以跨越。但新海诚把两个人的关系定位为陌生人,师生关系隐藏在百里香心中。百里香在庭中观察到孝雄的校服,得知对方是自己任教学校的学生,但没有一语点破。百里香对孝雄而言是神秘的,他不知道对方真实的身份,也不知道对方的年龄。在外人看来,他们之间是师生恋,但孝雄自己或者没有这样强烈的认知。他们二人一开始只是当对方是陌生人,然後一点点地不自觉的把对方放在自己心上,生出了思念和爱意。当孝雄知道百里香是老师时,其感到难以置信并因而愤怒。在结局部分,孝雄斥责百里香,并指出如果知道对方是老师,那麽他就不会如此坦率地表达自己的情感和梦想。可见,如果辈份的距离一开始清晰地展现在两个主角面前,孝雄或者就不会爱上百里香,两个人的距离就无法透过言语的交流而得以消融。两个人的爱恋因为一层陌生人的关系而变得纯粹起来,他们爱上的只是对方,无关对方的身份。此种纯粹的爱恋配合着纯朴的诗句变得美好起来。诗句是从教科书中抽出来,但诗句从男女主角偶遇的经历中念出来便脱离原先的教学语境,当孝雄答诗时,诗句纯然变成了表达爱恋的句子。
  
    最後一层的距离是年龄的距离,但新海诚在二人的年龄设计上进行了一层倒置,消融了二人的距离。百里香是一个二十七岁的女子,而孝雄则是十五岁的男生。但有趣的是百里香自觉自己的成熟程度跟十五岁的自己差不多,而孝雄的哥哥则认为孝雄比本身的年龄更为成熟。两个人在心理年龄和实际年龄上有了一层倒置。作为二十七岁理应为成熟女性的百里香竟然迷失方向,没有勇气走下,而相反处於迷惘期的少年却清晰知道自己将来应如何走下。海报上印有一句话:在爱之前、孤悲(恋)的物语。两个人在爱上对方之前一直处於孤悲,孝雄不敢对别人轻言梦想,一直孤独地一步步接近梦想。而百里香面对学校流言时,恋人对其的不谅解使其内心悲苦。一个心理年龄十五岁的女性与一个实际年龄十五岁的少年相遇,两个人互相扶持,陪对方走出无助。这是不是爱情或爱恋其实难以分辨,孝雄在表白时也未用过「爱」字,其只是用「喜欢」这个词。因此,海报上的宣传语可以从另一个角度进行理解:两个孤独疲累的人在遇到他人的理解和肯定前,一直都处於孤悲状态,当两个人心中产生支持和信任的情感时,爱便由此而生。
  
    《言叶之庭》在心理刻划和故事性上不够《秒速五厘米》强烈,但无可否认的是新海诚在叙事上的新尝试以及重新书写「距离」时富有心思。多层的距离和叙事线索使简单的故事情节变得有趣起来,同时也增添了动画的可观性。再加上诗歌的运用和氛围的营造,使一个现代的故事多了几分古代的淡雅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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