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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起的盖茨比》天真是种病,得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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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不起的盖茨比》,一是因为这是名着,看了电影以后就有谈资了,省得别人“盖茨比”“盖茨比”的,我还以为是“比尔盖茨”的远亲,显得很不入流;二是为了超级帅大叔小李的花容月貌,想想就算再差,好歹养眼。果然,看了之后,除了这两条,就没啥了。
    
    原本期待着屌丝小李奥逆袭时候的“华丽腹黑奋斗史”的,不料却是一个纯情的不能再纯情的帅锅小李,遭遇了一个“只想坐在宝马车里哭”的富二代美女,最后被活活辜负的故事,MD一纯感情戏。毕竟小李用了五年的时间从底层混到富成一艘万吨油轮的江湖地位,好歹也应该尝遍人情冷暖,洞悉人性邪恶贪婪,可怎么竟还如当年泰坦尼克号上的小杰克一般,看见女主便激动得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们,一心惦记着私奔——沉船上的杰克天真,那是因为他年纪小,一直生活在底层,没见过世面,可小李你好歹混出了头,一身锦衣华服也不是吃素换来的,在那个飞速的发展物欲横流的美国20世纪初,还老天真得以为得到了女主角的感情就得到了全世界,往台湾偶像剧上发展,这可就真是天真得有病了,不能放弃治疗。
    
    你想想,当年女主角婚礼当天的上午知道你没法从战场凯旋是因为没钱,下午立刻就果断下嫁了大贵族布坎南,这还看不出来啥么?出事后,女主和你一起私奔了不就好了,为啥还要先回家过一夜要让你等着她第二天的电话,通知你和不和你一起走捏?你在快乐地往女主身上扔各种布料的华服的时候,难道不是隐隐在心中觉得这样有钱的自己就能让她快乐、才能让她快乐了吗?
    
    导演的用力编排,只让我看到了一个被感情冲昏头脑的小白痴,“了不起”在哪儿呢?浪费了小李出场之前,开篇那一大堆的烘托渲染他是多么多么的神秘、了不起,只是一堆堆锦衣华服系下空洞洞的剧情,并简单粗暴地描述了一心只为自己着想的自私的贵族。看来,该导演也还年轻,天真的认为只要有华丽的舞会大场面,俊男美女,感情戏,就是一部好电影了——我们要看的是真实的人性,而不是华丽的踢踏舞节奏下跳跳舞、谈谈情的大投资的大陆感情戏(都不是TVB)。
    
    综上:
    没看见盖茨比是怎么了不起的;
    不明白为啥盖茨比有点岁数、底层一路爬上来,还天真得这么纯粹?
    李奥纳多真是帅啊真是帅啊,看他的容颜、眉目、明眸善睐,体贴动人,还挺爽的,虽然就那么几秒钟几秒钟而已。
    
    年轻的时候,我们对人世的伊甸园还存有种种幻想,那时候的天真是美好的,真诚的;随着逐渐被现实无情地打压,暗箭误伤多了,开始学着谨慎,被迫辨别别人话语中的弦外之音,不敢再简单凭语言相信一个人,判断事物有了自己的相对成熟的标准的时候。——不是不相信纯洁的感情,而是一份走得下的感情必须得两个人共同付出,要不然老天真可就真活成了老糊涂,闻着伤心,见者流泪了。
  
  巴兹.鲁赫曼导演的《了不起的盖茨比》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且听一个天然呆萌的旁观者尼克娓娓道来:男主角是出身贫寒的下级军官盖茨比,他爱上了富家千金黛茜,两人因为社会地位悬殊和战事蹉跎错过了彼此。佳人"侯门一入深似海",五年后,痴情汉却不甘心从此沦为路人,于是投身商海打拼,凭着机缘和拼搏,终于赢得了与佳人隔海相望的资本。每一夜,盖茨比都久久凝望着对岸的那盏绿灯,伸手企及那动人的光辉,仿佛在抚摸心上人的金发。每一天,盖茨比都在自己的城堡中举办大型的宴会,全纽约的富人--证券经纪、艺术家、黑帮大佬、落魄贵族、体育界新宠,全都是他打探黛茜消息的线人,他期盼着有一天,黛茜会出现在他的宴会上。踏破铁鞋无觅处,住在隔壁森林小屋的天然萌居然是黛茜的表兄,又和盖茨比一见如故,几番周折,有情人终于再次重逢,恍如隔世。时光倒流,一切仿佛都和五年前一样,这正是盖茨比所期冀的--把过的五年补回来,和黛茜相守一生。只可惜,黛茜是个天真而软弱的千金小姐,面对即将到来的生活剧变有些手足无措、优柔寡断,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更导致盖茨比与黛茜阴阳永隔。幸运的是,临死的那一刻,他好像听到了黛茜打来的电话铃声,带着满足和希望离开人世。最后,目睹了这场真爱破碎全过程的尼克,离开了纽约这座令他伤心欲绝的城市,把盖茨比奋斗不息、挚爱不渝的故事写成文字,流传后世。
  
  BUT
  
  菲茨杰拉德的小说《了不起的盖茨比》讲的是另外一个故事,一个关于理想主义者如何走向幻灭的故事。
  
  首先,故事的主讲人叫尼克,是一个从传统贵族家庭走出来的孩子,那个文学史上最着名的开头之一:我年纪还轻,阅历不深的时候,我父亲教导过我一句话,我至今还念念不忘。"每逢你想要批评任何人的时候,你就记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并不是个个都有过你那些优越条件。"就昭示了这一点。这句话在电影里被改成了"我年纪还轻,阅历不深的时候,我父亲教导我要尽量把人往好处想。"巴导,不带把你爸说的话放到改编剧本里来的!!因为尼克有着原始的阶级身份,所以他对周围那些在二十世纪一二十年代美国资本主义发展勃兴期一夜暴富的新贵们总是冷眼旁观的姿态,叙述的语调也是挑剔且讽刺的。当盖茨比和他在相识之初开着耀眼的跑车,夸夸其谈把自己伪装成牛津毕业的富二代时,尼克一眼就看穿了,只是在虚伪的礼节中隐藏起内心的讪笑。可是随着交往增多,尼克发现盖茨比是个纯真的理想主义者,他虽然出身贫贱,却有着一种对既定目标锲而不舍的执着,内心简单而坚定,他不断地勾勒、美化着未来,为了心中的愿景不惜一切代价,奋斗不已。尼克一直以为盖茨比所迷恋和追求的是黛茜的爱情,他作为黛茜的表兄和有闲阶级中的一员,深深的了解黛茜冷漠无情的本质,暗自慨叹盖茨比所托非人,直到他们的那次对话:"她的声音很轻率,"我(尼克)说,"它充满了……"我犹疑了一下。"她的声音充满了金钱。"他(盖茨比)忽然说。正是这样。我以前从来没有领悟过。它是充满了金钱--这正是她声音里抑扬起伏的无穷无尽的魅力的源泉。
  
  尼克忽然明白了,盖茨比并非看不清黛西的本质,相反他一早就看明白了。盖茨比所追求的根本就不是黛茜,而是黛茜背后所承载的欲望和梦想中的生活,那个生活里有金钱,有身份和地位,有黄金女郎的爱情。盖茨比出生在一个社会底层的家庭,他从小就认定自己会出人头地,进入上流社会。当他第一次吻上富贵女郎黛茜的唇,他生命中所有与美好相关的想象都凝结成了最具体的象征,这个女孩像花一样的为他绽放,把他引向另一个世界。是的,只要明天跑得更快一点,把胳膊伸得更远一点,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可以触碰得到彼岸那盏荧荧绿灯,那盏绿灯下的人,那盏绿灯下的世界。盖茨比用尽全力实现自己的美国梦,他拒绝因为出身低微就无所成就的宿命。正是这种自强不息的劲头和对未来生活始终抱有美好的想象使他成为一个可爱的理想主义者。"那天下午一定有过一些时刻,黛西远不如他的梦想,并不是她本人的过错,而是由于他的幻梦有巨大的活力。他的幻梦超越了她,超越了一切。他以一种创造性的热情投入了这个梦幻,不断地添枝加叶,用飘来的每一根绚丽的羽毛加以缀饰。再多的激情或活力都赶不上一个人阴凄凄的心里所能集聚的情思。"但是在那个理想主义必然会幻灭的年代,盖茨比的悲剧结局早已注定。他在黛茜夫妇的密谋下,承担了所有的丑闻和罪名,作为替罪羊死于刺杀的枪口下。关于他被子弹击中前等待黛茜给他打的那个电话,我想小说里的描述更能体现这个冰冷故事的本质:"我有一个想法,盖茨比本人并不相信会有电话来的,而且他也许已经无所谓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一定会觉得他已经失了那个旧日的温暖的世界,为了抱着一个梦太久而付出了很高的代价。"
  
  我觉得,这个电影的最大问题是导演太想把它拍成爱情片了,以至于做了很多不厚道的粉饰。包括删掉了大部分黛茜肤浅又庸俗的情节,试图在她冷酷势力空虚的物质女郎外面伪装上一派只是迷迷糊糊、爱好享乐的天真范儿,并且一厢情愿的抽掉了所有展现盖茨比与黛茜重逢后失望梦碎的细节,让他一往情深到底,最后居然还加上了个希望的电话铃声,实在是太不明智了。按这个套路,琼瑶剧和韩剧中的男主角都可以被冠以"GREAT"的称号。关于导演对女主角性格的改动,我只能说,当你选择《名利场》或者《欧也妮.葛朗台》这类名着作为改编剧本时,某些主人公的面目可憎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就算你再企图把他们塑造成立体多面的人物形象,也只会是立体多面的可憎而已。好在影片结尾处尼克在盖茨比死后对黛茜夫妇的评价为这种蹩脚的改动扳回一城:"他们所做的一切,在自己看来都合情合理,一切都非常冷漠令人困惑。汤姆和黛茜是冷漠的人,他们把所有事情都搞砸,然后退缩到到自己的财富和麻木不仁或者不管什么使他们在一起的东西之中,留下烂摊子让别人收拾。"另外,盖茨比送肇事逃逸后的黛茜回到家中,还担心汤姆会借着下午的摊牌的事对她做出无礼举动,一直在黛茜家外面逡巡不,甚至请尼克帮他查探情况。结果尼克看到的情景是黛茜和汤姆正手拉着手、心连着心在灯下商量怎么处理这个撞死人的事件。如果尼克走得再近一些,就会听到他们讨论的是如何把茉特尔(威尔逊太太)偷情和被撞死的事情统统推到盖茨比身上。这二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小李同学还是很好地完成了导演想要塑造的角色滴,要深情有深情,要气场有气场。他设局和五年未见的心上人重逢那一段,堪称经典,随着见面时间的临近,盖茨比越发的坐立不安,总觉得不够完美,临时为了造成邂逅的假象还大雨里跑了一圈才进屋,毫无保留地把自己患得患失脆弱的一面展现出来。不过书里面有些精彩的表述确实很难在银幕上重现:他(盖茨比)一刻不停地看着黛茜,因此我想他是在把房子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按照那双他所钟爱的眼睛里的反应重新估价。这文字太让人心醉了。
  
  凯瑞妞总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从《成长教育》到《华尔街2》再到《别让我走》,我看着她的脸,经常搞不清剧情该往哪个方向发展,很是困惑……扮演高尔夫球手乔丹的姑娘倒是很有味道,修长笔挺,行步类鹤,又矫健又典雅,完美诠释了书里面说她穿什么衣服都像穿运动服的感觉。托比兄褪了超级英雄的面罩,依然是一张千年不老的正太脸,让人感慨驻颜有术的同时,也不免为他的戏路担心。
  
  最后来说说巴导演,说好听点叫风格标显,说不好听点就是毫无创新,盖茨比在家中开宴会的那一大段,基本上就是把《红磨坊》搬到了霍格沃茨的城堡,什么片拍得都像音乐片似的,对服装、布景、音乐用力过猛,以至于前半段给人太闹腾的感觉,老子说五色目盲,五音耳聋,说的就是他。还有,这部电影why要拍成3D的啊?!居心不良的猜测一下,难道是因为小李同学的脸跟约翰尼德普或者拉尔夫费因斯比长得太过2D了吗?所以盖茨比出场时才特意做了个效果突出的立体版,搞得我还以为穿越到了《雨果》里。如果就整个影片来论,只有尼克在心理医生的建议下用打字机把盖茨比的故事打出来,那些跃然银幕之外的字迹,好像是看到一个重度抑郁者的心里独白,才算这立体效果没白做。绿灯的3D也不错,倏忽远近,有点让人触手可及的魔力。
  
  其实现实生活中,还有一个版本的盖茨比。众所周知,在这部带有自传色彩的小说中,菲茨杰拉德不是尼克,而是盖茨比。菲茨杰拉德是一个美国家具商的儿子,充其量算是个中产阶级,一战时,无名军官的他爱上了一位大法官的女儿,一见倾心。可是战后他并没有飞黄腾达,未婚妻泽尔达立即与生计渺茫的他解除了婚约。菲茨杰拉德只好埋头修改当年被退稿的《人间天堂》,1920年这部处女作出版后轰动一时,跻身名流的菲茨杰拉德终于和心上人结了婚,但这段经历却造就了他对有闲阶级的不信任和敌意,之后所有的作品都笼罩着这个基调,围绕着对贵族阶级的憎恶和失望而吐槽。婚后,菲茨杰拉德夫妇成了社交圈里的宠儿,从纽约到巴黎,纸醉金迷,夜夜笙歌。泽达尔的挥霍无度和糟糕的精神状态拖垮了菲茨杰拉德,这位美国现代小说史上最有诗人和梦想家气质的作家在44岁时因为心脏病发而世,留下一本未完的小说《最后的大亨》。而崩溃的泽达尔不久之后也在精神病院纵火而死,夫妻二人合葬,墓志铭上是《了不起的盖茨比》那个隽永的结尾--我们继续奋力向前,逆水行舟,被不断地向后推,直至回到往昔岁月。
  
  不一样的盖茨比有不一样的爱情,菲茨杰拉德虽然对贵族阶级有种本能的仇视,但是对所有人在爱情发生时的纯真却是一视同仁,下笔非常温柔。其实爱情本来就是一瞬间的事,值得奋斗终身的,永远都是人的梦想,那个在人心底,盈盈闪耀的绿光。
  
  
  
  P.S. 我是赶在电影上映之前看的原着,译林出版社2007年版,巫宁坤先生翻译的。巫先生是很有名的翻译家,但是这一篇读着却没那么行云流水,字词都很达意,就是前后句和上下文之间总有些不贯通,据说英文版写得流畅以极,不能不说是个遗憾,希望以后有时间自己再对着读一下。另外,译林版里面还收了一个短篇《一颗像里茨饭店那么大的钻石》,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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