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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人》漫谈——论我们自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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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上搜索了数个小时,又缓冲了数个小时,终于把这部尼古拉斯凯奇的成名作《Birdy》看完了。
  刚刚开始看到这部电影的名字的时候就有被提及,这是一部反战题材电影,于是就当作反战题材电影来看。
  反战倒是没错,只是……也许是看的不够用心,许多设置并没有看明白其意义,网上也搜了许多影评来看,都不甚满意,没有触及到我希望理解到的深度,没办法,还是自己写。
  
  开篇是尼古拉斯包着半边脸与医生对话,医生问及感觉怎么样,他答“像隐形人”——有些人可能不明白,以前的一部老电影《隐形人》,为了让别人看到他就缠成了木乃伊的模样,不过实在话那部电影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经典——而在后面乃至电影到了后半段,这种自我的幽默感一直都存在。
  尼古拉斯饰演的角色叫AI(中文译为艾尔),AI是air,读音也类似,可以看出,AI将是Birdy飞翔的动力——在Birdy成功做出一个可以自我飞翔的小模型并在班上介绍鸟类的飞翔时说,“飞行不止是拍拍翅膀,鸟可以只拍动翅膀而静止不动,当她想飞时,一点点风她就能飞上天,你一定要感受天空有东西能把你托住,多半跟自信有关”,托起鸟儿飞翔的,自然是空气air,鸟儿飞翔的地方,是天空air。
  所以在影片结尾的时候Birdy开始说话,是因为他的air回来了,他又可以在自己的梦中飞翔了,AI当初无法理解Birdy头天晚上的飞翔的感受(我最不理解的就是这里,所以我可能无法作为air存在)而愤怒的离开从军时,Birdy的air就已经离开了,第一次回来了。
  
  我们再看AI,前文提到他在刚刚出场时嘲讽自己“像隐形人”的幽默,一直都在持续,他见Birdy的医生Weiss时说“你过费城吗?你必须很疯才会住在那儿”,则是一种预示,预示Birdy和AI会双双崩溃,也是一种自我嘲讽的幽默。
  怕吗?当然害怕,电影开始时在医院换绷带时,当他看到身边那个“脸肿的像个汉堡”的士兵时,表情明显冷了一下,而在他离开医院上火车前的一个他照镜子的镜头里,镜子里的他的眼睛中明显也有恐惧的影子——不得不说在这里尼古拉斯演的非常到位。而到了火车上,他与对面的孩子逗乐却被孩子的母亲出演制止时,他也是一副无奈的表情。
  
  只是这些害怕,只能被藏在心底,他一直都知道如果他表现出任何一点的恐惧,他都会被送回而无法看到自己的好朋友Birdy,甚至也被关在精神病院中,所以他假装幽默。
  而这种幽默在向后发展是逐渐消失,他开始对Weiss发脾气,到后面更是对无辜的护士大吼,他在后面回答护士的台词则是对战争对整个社会的控诉——“自从我进来我就一直在谈,但从来不会有人听即使他们没有疯”——在那个时候的年轻人,梦想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当国家需要你你就必须义无反顾毫无怨言的上战场当炮灰,而在军队中,你说什么是不重要的,只要军衔比你大,那么你说的所有的话都将是违抗上级,而军人的天职是服从。
  到底是谁疯了?没疯的人从来不听他说话,最后唯一一个听他说话的人,是被所有人认为已经疯了的Birdy,这里编剧(或者小说的作者)提出一个非常有深度的问题——到底谁才是正常的?
  
  关于精神病人的世界,我曾在对《美丽心灵》的观后感中有所阐述。
  而对于这部电影,明显是在指责战争的制造者,越南战争是美国的侵略战争,打了十多年耗费了太多金钱以至于激起全民反对,在电影里数次说“如果是别的战争,我们已经是英雄了”,是对这场耗时耗力而又非正义的战争的最大指责,士兵们(Birdy、AI)没有疯,疯的是掌权者,例如总是标榜自己的军衔的Weiss,还有在他办公室前的记录员,因为战争而感觉到自己口中有味道然后一直吐口水——这才是真的疯了,却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关押着其他人,这一点在电影中同样有所提及,他在与因为宗教而拒绝服役的护士聊天时说,“用疯子来发现疯子”。
  只是,当大多数人都疯了的年代,正常人只会被关起来,当作猴子一样被研究被欣赏被摆弄,你或者同流合污,或者被众人排挤甚至灭杀,当这些人再也无法忍受这病态的世界时,他们就选择发疯来逃避这个令人失望的世界。
  
  在电影里Birdy的父亲与Birdy有一段对话,Birdy总结的是“如果不受欢迎那么你再精通都没用,对不对?”Birdy对鸟儿的痴迷不受重视,所以他喜欢却被自己的母亲百般阻挠(同时被阻挠的还有那群打棒球的孩子们),这是一个很现实的世界,时至今日,我们上大学选专业,我们学习技能,不是因为自己喜欢这个,而是因为这个被社会所接受,可以赚钱——于是我们的传统逐渐丢失,剪纸,刺绣,音乐,都逐渐的消失,因为它们不赚钱。这让对历史对文化感兴趣的人非常痛苦,可所有人都会说,对不起,现实如此。
  这里想到北宋张载说,读书“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反观我们现在,横渠四句似乎并无一句为我们所实现。
  
  Birdy的发疯,先是AI的不理解而离开,他的air消失了,再没有动力再没有空间让他飞翔,于是他最爱的金丝雀最后一次在空气中飞翔之后,撞死在玻璃窗上,昭示着Birdy的崩溃,而在战争中Birdy眼睁睁的看着战火燎原杀伤无数鸟类时,他心痛而又无法理解,于是他呐喊,但战火依旧燃烧,鸟儿继续死亡,无奈之下,他选择了封闭自己,再不跟那些屠夫说任何话。
  
  而AI终于从战场上下来走到Birdy的面前,他不确定面前的AI究竟是不是他的air,不是因为绷带,而是他不确定经历过战争之后的AI究竟会如何看待封闭了内心的自己,他离开是因为不理解,那么他回来,是不是因为终于已经理解。
  但不是,所以他沉默,终于到了最后,AI从幽默变成暴躁再变成困苦,他说出“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是对的,我们应该躲起来不和任何人说话,并且没事就发发疯,爬上墙对他们吐口水,向疯子一样向他们丢大粪,这才是我们可以做的,这才是我们希望做的!”的台词时,Birdy终于确定了面前的这个人理解了他内心的想法,于是他笑着回答,“有时候你可真会鬼扯!”Birdy并没有疯掉,他一直都很清醒,他只是不想跟那些不理解自己的“正常人”说话。
  
  “没疯”的Weiss又出来搅局,于是他再次沉默,这不是游戏,他只是不想说而已,然后他们开始逃亡——接下来是最后的结局,Birdy张开翅膀开始飞翔,AI一脸惊恐跑过来却发现他安然无恙然后回头问了一句“what?”——这是我另一个没看懂的地方,也许是编剧不想让故事以悲剧结尾?按照正常的编剧方式,这里他应该与他第一次从高处摔落的情节相对应,而从整个电影的基调来看也应该是在“最后一次飞翔”中微笑离世,编剧却处理了一个喜剧结尾,是想说Birdy的air真正的回来了所以他终于可以飞了么?可这个病态的世界怎么办?
  
  下面是AI终于崩溃时对着Birdy自言自语的一段话,摘录于下——
  1“我不能离开这里,我做不到,我们已经得到我们最好的了。我们俩都麻烦了,我们从没掌握过自己的生命。我一直都非常确定的在做我自己,没有人要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所以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他们把你放在死伤名单里让你退役,而从来不管你现在或者以前有多么的特别,我觉得像没人要的狗,记得吗?
  2“当弹壳打到我的脸,我可以闻到肉烧焦的味道,那真的会令人发疯,因为那种味道闻起来很香甜,很熟悉,然后我发现是我的皮肤在燃烧,我甚至不能触碰我的伤痛,我甚至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我不知道在绷带下面的究竟还是不是我,或者变成了军队中屠夫的样子,老天,我不要一张拼凑的脸,我只想要我以前的样子,而不是什么怪物!
  3“他们的世界有什么好?我们就待在这里,哪里都不,我也不要把绷带拿下。
  4“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是对的,我们应该躲起来不和任何人说话,并且没事就发发疯,爬上墙对他们吐口水,向疯子一样向他们丢大粪,这才是我们可以做的,这才是我们希望做的!”
  
  这段话是在电影即将结尾的时候被陈述出来的,也对电影做了总结——
  1被战争召唤所以“我们从没掌握过自己的生命”,Birdy的母亲也是“掌握自己的生命”的阻挠者。
  2战争“那真的会令人发疯”,“我发现是我的皮肤在燃烧”“我甚至不能触碰我的伤痛”是对战争的指责,也是对当代社会明知道大家都疯了却还要陪大家一起装疯而不敢也不能做一个独醒者的无奈的控诉,“我甚至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则是说在经历了战争(或者生活)后我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了,我只想要我以前的模样,我不想变成怪物,或者变成与他们一样的屠夫
  3“他们的世界有什么好”都是一群疯子而已,那我情愿躲起来,也不要面对那些强迫别人做他们希望的样子的人。
  4“我知道你的想法”,如果无法面对世界,那我们就做我们自己,我陪你发疯,做他们都无法理解的事情,我们的世界,就只有我们自己,不需要其他人的认可,因为我们相互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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