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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纱》灵魂的放逐与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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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是两年前写的了。
  
  中国。南方。夏日。两个来自西方的异族人,一场自杀式的旅程,一次灵魂的放逐与回归。
  所以,我们大可以忽略电影中对中国的粗糙设计,那些愤怒愚昧的中国百姓,说着生硬普通话的群众演员,亦或是清幽宁静的桂北山水,不过是一个象征性的符号,一个精神的流放之地。迷失者借助它,来实现自我救赎。
  沃特对吉蒂是一见钟情,他知道吉蒂不爱他,他也知道她自私娇惯、虚荣物质、庸俗无知,可是爱一个人不会因为值得爱而爱。他就这么爱了,就像黛茜之于盖茨比,他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虚荣物质,知道她不爱他,她的声音充满了金钱,她远不如他的幻梦。然而他却一梦经年,守着码头处那微弱的绿光,等待一场一厢情愿的重逢。
  然而沃特不是盖茨比,他有盖茨比的深情,也有盖茨比所没有的冷酷。他让吉蒂跟他一起霍乱区,作为对她的惩罚。他是个木讷的人,他不知道她想要什么,自己能给她什么,连求婚也蹩脚得狠。但他又是个清醒睿智的人,他站在吉蒂与查理云雨的房门口,没有愤怒地冲进,他甚至答应吉蒂只要查理愿意娶她就同意默默离婚,只因他一眼看穿查理的虚假。他冷眼看着吉蒂接受心碎的现实,溃败绝望地回来与它踏上一条似乎没有归宿的路。特别喜欢这场对话的戏,沃特的愤怒和痛苦均埋藏在他平静无情的语调之下,然而却让人有一种窒息之感。那种痛苦带着冷蓝色,薄而不透,纯而不厚,从他的身体里透出来。
  桂北的山水无疑是美的,青山,湖水,木筏,袅袅升起的青烟,还有那悠扬婉转的音乐,都如梦境般。然而一场霍乱给这里罩上一层绝望,死神飘荡在上空,随时可以降临在你的身上。这里不是上海,也不是伦敦,没有舞会,没有剧院,没有安逸的生活。有的只是南方潮湿闷热的暑气,并不友好的居民,病菌和死亡,以及无声无息的岁月流转。吉蒂整日无所事事,她独自一人,无人可交谈。孤独与苦闷,爱情与婚姻的失意,无一不让她备受煎熬。那日她冲出屋子,在山脚下看见病死的尸体,绝望如她,慢慢地走进想触摸尸体,想用这种方式结束这如同炼狱般的生活。一次教堂之行让她明白自己的无用与愚蠢,让她重新审视自己与周围的人和事。她这才看清自己,如同砂砾回归土地,方知自己的浅薄。
  她教堂帮忙,给孩子们弹钢琴。他从门外经过,驻足而立,悠扬的琴声让他想起他们的初见。两个人经过争吵,冷战,停战,终于原谅彼此。一场霍乱成就了他们的爱情。然而沃特却在不久后染上霍病,临死前他对她说forgive me.她泪如雨下,There is nothing to be forgiven.迟来的爱情,迟来的宽恕。
  电影的最后,响起法语民谣《梦之浮桥》,清新的女声和稚嫩的童声合唱版,恰如沃特与吉蒂最后渡过的一段短暂又平静的日子,那样静好,又那样脆弱。她拿着他的手稿蹲在墙角失声痛哭,像歌里唱的,我爱你已久,永不能忘。
  小说与电影不同的是,吉蒂最后并没有爱上沃特,后来她又与查理搞在一起,沃特死前也没有原谅吉蒂。毛姆以他一贯冷酷的手笔讲述现实的残酷,人性的荒凉,爱情的虚假。电影让吉蒂最终爱上沃特,多少带了点理想化。相较而言,电影更温暖,小说更残酷,各有千秋。电影最后新添了吉蒂带着儿子在开头沃特向她求婚的花店里买花的场景,这些花买回不到一个星期就会枯萎,我们为何要守护那些终究要死亡的东西呢。儿子说,我觉得它们很好看。吉蒂说,yes,you are right.她出来遇到查理,已是波澜不惊。此时的吉蒂,早已学会了怜悯与慈悲。正如教堂的嬷嬷说,When love and duty are one , grace is upon you.
  毛姆把残酷的爱情放入一个霍乱时期,就像《倾城之恋》里的白流苏和范柳原,一座城的颠覆成就了他们的爱情。如果沃特不死,他和吉蒂的爱情是否也会像白流苏和范柳原一样短暂,随着霍乱的平息而消逝。所以永恒的东西大多短暂。有时候,救赎是已死亡的形式呈现。结束,是另一种的开始。死亡,也是灵魂的回归。这场霍乱的尽头,却是拯救的起头。就像毛姆在小说里写道:如今她明白了,假如她沿着眼前这条越来越清晰的小路前行——不是诙谐的老韦丁顿说的那条没有归宿的路,而是修道院里的嬷嬷们无怨无悔地行于其上的路——或许所有她做过的错事蠢事,所有她经受的磨难,并不全是毫无意义的——那将是一条通往安宁的路。
  是的,她最终获得了安宁。这场自杀式的旅途,身体上的流放,却指向精神上的回归。这部电影,或残酷,或温暖,看法不一。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它是平静的,无声的。
  
  
作者古道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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