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影视台词 > 影评 > 正文
文章正文

《鸟人》幻想与现实的间隙

影视台词 > 影评 > :《鸟人》幻想与现实的间隙是由微语录网(www.5yulu.com)为您精心收集,如果觉得好,请把这篇文章复制到您的博客或告诉您的朋友,以下是《鸟人》幻想与现实的间隙的正文:

  当我看完《鸟人》的时候,脑海里闪现的第一个联想是胡利奥克萨塔尔。现代拉丁美洲的文艺, 通常呈现出魔幻现实主义的风格。在拉美文学中,深陷内心纠结的知识分子常常作为故事的主角。他擅长做深刻的洞察者,揶揄现世中的虚荣、浅薄、庸常。他也擅长饰演荒诞剧,沉溺于自我嘲弄与黑色幽默不可自拔。如果将科萨塔尔的《跳房子》只当作故事来读,会觉得男主人公Oliveria又疯又傻,不可理喻,而《鸟人》中的Regan也是一样。两部作品中,一个吃饱撑着欧洲寻找生活的真谛,一个放弃电影的金饭碗试图在百老汇找寻艺术的本初。这种觉醒的自我意识是他们比其他人容易看清生命的极致,使他们拥有和大众不同的追求。但是他们是痛苦的、落魄的,因为他们的理想逾越在生活之外,与时代格格不入。
  
  其实你可以这样理解,《鸟人》是一个作逼所创作的,作逼的故事,这个作逼在故事里排演一场同样做逼的戏。但是你不可否认,它是一部具有魔性的电影,它虽然披着幻想、戏剧化的外衣,却带有沉重的批判现实的意味。
  
  魔幻
  
  首先要说的是何为魔性。无论是《鸟人》还是《跳房子》,支撑其艺术生命力的一个重要部分是他们魔幻现实主义的艺术表现手法。 譬如在《跳房子》中,科萨塔尔采用了大量的后现代的写法。他摒弃以时间承接叙事、大量插用外语、删除标点、杂糅段落,还原梦境与幻觉。将故事碎片化,将语句合理化, 将文字的游戏玩到了极致。科萨塔尔以其强劲的语言功力,不仅用行文意义更用语言本身的不确定性表达一个身处于喧嚣世界中的知识分子的焦灼与彷徨,并投射出对现实世界的种种质疑。
  
  如果说文字是《跳房子》所承载的媒介,那么视觉与听觉则是《鸟人》所承载的媒介。电影的魔力所在它的视觉与听觉给予人的有机整合之中。它由五个画风流畅、布置严密的长镜头组成,这些长镜头的运用像是文学中漫长的不带标点的段落章节,给人一种难遣的压抑感,窒息感。现实纽约的灯红酒绿和存于男主幻觉中的“鸟人”自我相互交织,长而静的视觉感官配以简朴但不失张力的鼓点,快节奏与慢节奏、现实主义与幻想主义短兵相接,一步步将电影的隐而不发的悲凉情绪推向高潮。所以《鸟人》不需要分镜头,因为每一个人物令人血脉喷张的台词和整个电影张弛有度的节奏就已经充当了停顿的作用。导演伊纳里图并非要讲述剧院轶事,这不是《莎翁情史》或者《歌剧魅影》。人物在大环境中的挣扎才是电影的中心,场景、情景的构筑与描述的方式只是具象化男主人公Regan的内心斗争的载体。电影的手法是天马行空的,但电影的实质却是与现实接轨的。
  
  所以其实,《鸟人》也好,《跳房子》也好,所要告诉人们的,其实不仅仅是知识分子阶层脑洞大开的、毫不必要的末日情绪与自我怀疑。 如果说四十年前,科萨塔尔是要以Oliveria的悲剧告诉每一个人,世人皆活在一种荒诞之中,而只是大部分人尚未发现,那么《鸟人》则是想要进一步的警示世人,他们不仅浑然不知,且在这种娱乐致死的荒诞中乐得自在。在对社会的体察和思考中,导演向人们展现,一种暴力隐藏在这荒谬中,而每一个人并不知道自己也成为了施暴者的一部分。由此,电影由魔幻向现实实现了无缝对接。
  
  
  套娃
  
  细看之下便可以发现,《鸟人》不是一个横向铺陈的故事,而是一个纵向铺陈的故事,魔幻现实主义的手法也就大量着重在这纵向的深入中。在电影中,主角Regan独挑大梁,负责了大部分的戏份,他的故事是有时间层次的:过,他是超级英雄主角“鸟人”,穿着奇异翅膀戏服的身影如乌云一样笼罩着现实中的他。现实中,他是进军百老汇的过气电影明星,他生活唯一的希望就是通过叫好叫座的戏剧咸鱼翻身。剧场中,他是卡佛笔下《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谈论什么》中的人物,他一会儿是Nick,一会儿是Mal, 他们围坐在明亮舒适的屋子里高谈阔论爱情,同时他也出现在戏剧本身的叙述中,既Mal与Teresa回忆中的饮弹自尽的Eddy。在这部两个小时的电影里,嵌套了四个不同的故事,每一个故事的主角,都是Regan。他时而高傲而自信,时而焦虑而无助,时而是侃侃而谈,时而是绝望透顶,多层次的故事将里根塑造成一块多棱镜,使得矛盾冲突聚焦于他一身。
  
  而电影的一大巧妙之处,是模糊了嵌套故事间的界限,实现了现实舞台与剧场舞台巧妙的融合,将现代社会中人们所遭遇的身份认同危机(Identity Crisis)描绘得入木三分。Regan 的多重身份正是电影将其纠结、焦虑的心情具象化的表现。他存有作为电影明星的骄傲,这份骄傲来自世俗追捧带来的满足与虚荣;带有知识分子情节的他又鄙夷追捧他的人和事物,怀疑自身的生命价值。但是Regan并不是拒绝被爱,影片开头这样说到:
  
  “‘那么你从生活中得到了你所想要的了么?’
  ‘是的。’
  ‘你想要的是什么?’
  ‘在这世上,成为被爱的人,并有所爱。’
  ——雷蒙卡佛 《迟来的碎片》
  (And did you get what you wanted from this life, even so?
  I did.
  And what did you want?
  To call myself beloved, to fell myself beloved on the earth.
  ---- Raymond Carver Late Fragment) ”
  
  事实上,他渴求得到肯定与注目,但他明白,作为一个电影明星的瞩目,并不在他,而在“鸟人”。瞩目的是一个人类的英雄主义幻想,而他只是这个幻想的承载。一旦他不再以“鸟人”的身份出现,便会丧失人们的关注和热情。抑或说,人们依旧关注和热情,但仅仅在幻想的部分。所以这份虚名亦不会长久,将由无数大同小异的、日新月异的感官刺激将其掩盖。外在世界的喧嚣所给予“鸟人”的爱戴是狂热的,亦是具有暴力性质的、强迫的、浮夸的、短暂的。Regan真正所渴求的,正是卡佛戏中人的“绝对的爱(Absolute Love)” 一种真正的爱与被爱,而不是一种企图将他杀死的爱。
  
  进一步说,套娃式的结构将Regan的矛盾性表现得非常的鲜明,一方面,他不屑于浮名也惧怕浮名,他想要突破他所认为肤浅的人生。另一方面,总是不断的被现实拉扯回原地:他的新戏状况百出,几乎破产,他被记者采访,却被问及“你是否用乳猪精液保持青春”, 他假想他和乔治克鲁尼同坐的飞机失事,却意识到次日头版将会是克鲁尼而不是他。他想求名又不愿满足于求虚名,他想被了解且又不甘于被误解,他想被爱但又不相信爱。
  
  从根本上说,Regan所追求的东西是荒诞的,其本身是一个欲求与理想间的悖论,即,在任何社会中,人本身是孤独的,因此人孜孜不倦的希望在外部世界中证明自己的欲望,和希望借此摆脱内心孤独,求得真爱的理想,是不相融的一组矛盾。这样一来,臆想只能让人痛苦。这一本质矛盾性,正是导演所探索的,现代人身份认同危机的根源。进一步说,信息爆炸的现代社会制造了欲望与理想等同的假象,亦放大了假象破灭时候的巨大落差感。叔本华说:“生命是一团欲望,欲望不能满足便痛苦,满足便无聊,人生就在痛苦和无聊之间摇摆。”而这种高频度、高密度的摇摆冲击, 造成了Regan深深的彷徨与迷失。
  
  
  暴力
  
  尽管影片着墨最多的部分在于对Regan的心理的剖析及人性矛盾的阐释,无形中却透露出对于现代社会中的无形的、言语的暴力 (Discursive Violence)的揶揄,这种暴力是身份认同危机的另一根源所在。比如在电影中,大众和媒体根本不在乎Regan Thompson是谁,他们只知道“哦,他就是‘鸟人’”。即使十年过,他早转行百老汇,大街上尴尬赤裸上身的他仍接受着来自人们对于“鸟人”的注视。高举的手机发出闪光,人潮汹涌议论纷纷的感觉像是觥筹交错、喧嚣热闹、烛火迷离的宴会。而他和把他逼迫得几乎破产的戏剧,只是宴会上的跳梁小丑。来自群众的狂热是一种不自觉形成的无形的、自我正名的暴力,将Regan逼向绝境。
  
  在影片的最后,他举起了一把真正的手枪射中了自己,这时候大众方才被他这种几经绝望的方式所震动,他获得了业界最刻薄的批评家的认可,以及无数附和者的附和。似乎只有这种大悲大恸,才足以战胜3D影院中眼花缭乱的特效,得到尊重与正视,他终于不再是“鸟人”。 可是一心求死的他居然大难不死,并安上了高挺、完美的假鼻子,他所惧怕和厌恶的闪光灯再一次滚滚涌来。面对镜子中不再是自己的自己,Regan终于醒悟,他所渴求的并不存在。他选择结束对外的索求,从根本上终结了群众暴力对他的施压并终结了自己在无解谜题上的徘徊。
  
  至此,《鸟人》不仅是书写对于一个夹缝生存的现代人的叹惋,更是寄予了对现代社会中的浮躁当道、公正缺失的批评。中国老话说的“人言可畏”,在信息社会、自媒体时代中越发凸显,给予人无所不在的压迫。Regan在化妆室中和脑袋中的“鸟人”争论时,镜头扫过这样一句引用:“事物本身如此,并不被旁人舆论所改变(A thing is a thing. Not what is said of that thing)。”这正是Regan在现实舆论的重重包围下,试图坚持自我的注脚。他必须时刻提醒自己,才不会在巨浪人声中丧失方向。
  
  
  人生入戏,戏如人生。在纽约这座欲望都市最负胜名的百老汇剧场里,汇聚了一个现代信息社会里所需要的人生百态。《鸟人》中的每一个人物,都可以在现实社会中找到参照。Regan深陷于欲望与理想的矛盾。他看清楚了世界上霸道的生存游戏规则却拒绝迎合它,并希望战胜这一游戏规而得到内心的安宁,因此他活得很疲惫很受伤。女儿Sam和Regan有所相似,但Sam更倾向于一个厌世者的姿态,碰壁的她选择了逃避,既然我玩不过你,那我不玩了,我只要“隐藏于脆弱而又操蛋的日常生活中(try invisible behind this fragile little fuck up routine)”就好。陪伴Regan的是Jake,这位忠实的盟友也存有和Regan一样的焦虑,但是远没有Regan来的强烈。两位女演员Lesley和Laura亦是各有各自的斗争。相较之下,Mike则在现实与戏剧、冷静与狂欢中游刃有余,他说,舞台上的他才是真实的他。他适应世界疯狂的规则,因而得以潇洒不羁。评论家Tabitha亦是其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她正是俗话说的网络喷子,一个沉醉于自媒体时代所赋予的无上权力的口舌者,她的评论发动一场又一场的娱乐致死狂欢游戏, 而她也是从游戏中得到满足最多的人。
  
  这样一个吵吵闹闹的微型社会向我们展现来一个悲观的结论。一个孤独的人重新认识了孤独,但有更多的人,在自我麻醉、群体狂欢中生活,对孤独一无所知。讽刺的是,这种无知,恰恰是一种轻松,也是将自己从受害者转向施暴者的途径,是“无知意料之外的美德(the unexpected virtue of ignorance)”。二者的对比正是时代广场上念诵《麦克白》的乞丐和衣着光鲜的行人的强烈反差。这一份沉重的黑色幽默,似乎恰恰是《鸟人》可以被定义为喜剧的原因。无论从艺术表现还是内容实质上,《鸟人》站在魔幻与现实之间,既荒诞又真切,既幽默又沉重,虽是少数人的觉醒却是多数人的写照。
  
作者Kue

《鸟人》幻想与现实的间隙由微语录网(www.5yulu.com)收集整理,转载请注明出处!

版权所有 微语录网 www.5yulu.com
本篇《鸟人》幻想与现实的间隙来自微语录网,更多《鸟,间隙相关美文请浏览微语录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