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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关于罗西里尼的一点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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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罗西里尼,最近一直困扰我的就是其电影的现代性问题(实际上也是对他高明在哪里的疑惑)。有些东西真不是单靠个人的感悟能力就能得出结论,还得借助资料的积累,眼界宽了,难题也就不言自明了。巴赞和里维特都曾针对罗西里尼作品的前瞻性,做过洋洋洒洒、高屋建瓴的扞卫性论述,对理解这位意大利电影大师的风格特点大有裨益。这两天恰好重温波兰斯基的《怪房客》,我觉得适合拿来和老罗的《不安》进行对比。当然,两部电影在各方面都是截然不同的。
  
   《怪房客》所讲述的故事让人毛骨悚然。某个旅居异乡的房客在周遭世界的无声压制下一步步迈进精神深渊,“一步步”这个词我觉得用来形容这部电影很恰当。首先,在叙事上,导演用了大量细致描写,以说明男房客由正常到疯狂的渐变过程和现实依据,让故事在逻辑层面可以自圆其说。其次,我们的注意力被导演的精心布局逐步吸进故事中,看罢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并坚信一部讲故事的电影就该如此。
  
   这么看来,罗西里尼在1954年拍摄的《不安》却似乎显得不那么丰满(观看更早之前的《1951年的欧洲》《游览意大利》和《火山边缘之恋》也有过这样的想法)。电影围绕英格丽?褒曼的出轨行为环环展开:她担心被丈夫发现,又受到情人女友的勒索,怒不敢言,惶惶不可终日;在发现丈夫的报复行为后,产生绝望情绪并企图自杀,却终因意志不够坚定而得到解脱。这个故事若由现在的导演来拍,就必须要将细节处理得复杂饱满、具体可信,观众才可买账;或者使用插叙、倒叙等等花样翻新的手段来进行装潢,化腐朽为神奇,观众才肯叫好。但罗西里尼却把这个本来就很平凡无奇的故事拍得更加质朴清淡:线性剪接,单一的画面语言。少有的电影化技巧,估计就是那些用来解释某些桥段人物心理状态的画外音,以及结尾那个充满黑色电影表现主义色彩的大景深镜头。从这点看,罗西里尼的手法又是节制且现实的。
  
   如今,各种浪潮、各种主义早已过。主流银幕被故事片霸占。若以当下批评一部平庸故事片的套话说,《不安》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简单的,简单到单薄,单薄到简陋。结尾唐突,思想转变缺乏说服力,没有必要的过度与铺垫,总之就是莫名其妙。但若将时间回溯到电影拍摄的那个年代,巴赞和里维特却觉得罗西里尼的“简陋”有着某种程度上的现代主义雏形。那时候法国新浪潮还没有兴起,安东尼奥尼和费里尼等现代电影大师还未崭露头角。
  
   巴赞和里维特都曾将罗西里尼与法国野兽派画家亨利?马蒂斯做过比较,认为两人有着一致的美学追求。不过里维特文采太好,在“关于罗西里尼的信”中说:“画布上,一条随性的曲线无拘无束地勾画出最绚丽的色彩;一条独一无二的虚线仿佛从其源头原封不动地推移而来,焕发出奇迹般的生命力。银幕上,一条长长的抛物线,柔韧而又精准,引导和控制着每一个片断,然后又精确收尾”。真是美得让我有点读不懂。
  
   巴赞就远不如里维特那么抒情了,只是点到:“罗西里尼的艺术仿佛是线性的和旋律性的。确实,他的许多影片都令人联想到一幅素描,线条的作用主要在于示意,而不是细细描绘。也许,罗西里尼首先就是一位素描画家,而不是油画家;首先是一位短篇小说家,而不是一位长篇小说家。但是,高低分野不在于体裁类型,它仅仅取决于艺术家”。
  
   对于这两位高人的赞词,以我的理解,意思就是:罗西里尼的手法是简约的,简约到在电影中所陈述的事件只是其最坚实、直观、清晰的结构场景与发生过程,整体严谨透明,细部不加修饰,像铅笔勾勒出的线条轮廓一样简单明了。那么回到《不安》,这部仅有70多分钟(想想那些动辄三四个小时的“史诗”剧情片)的电影,就可分解为“出轨—隐藏—遭勒索—继续掩饰—愤怒—绝望—自杀未遂—释然”这一连串的场景安排,也就是里维特所说的精确抛物线。而产生这条抛物线的万有引力,很明显,就是褒曼自始至终的不安和恐惧。罗西里尼所制造的世界,“似乎就是按照精神的动力线安排的”。而轮廓线条以外的东西,什么铺垫啊,说明啊,烘托啊等等那些编故事所必需的斧凿,就不再是导演的讨论重点了。他只是在用“现实”这门工具裁剪戏剧的繁冗,舍弃庸俗的非本质元素,从而呈现出未开垦状态的戏剧土壤的原始风貌。里维特坚信现代电影正是从这来。罗西里尼的前卫招式在当时并不被理解,现在也依然受到情节控观众的挑剔。
  
   罗西里尼的情节,重要的不是证明,也不是阐释,而只是展现。按照这种解释,《怪房客》是细腻丰富的油画,《不安》是线条粗简的素描,但前者为细腻所累,后者却直击精准。前者以内容为内容,后者以形式构造素材。观众之所以会觉得《不安》不够丰满,正是现代电影形式浮于内容之外所带来的间离。伯格曼的形式也是现代性的,探讨的却是玄妙的形而上学,观众不敢妄加断论。而罗西里尼所提取的,都是日常的情节素材,是具体可见的典型,只是他的古典倾向并非是对传统的被动继承,而有着不易察觉的本质改造,受到批评也就不让人奇怪了。他用形式统领全局,拒绝对现实添枝加叶,试想现实中又有哪些素材会被我们一下子看见其全貌呢?我们感知到的世界,充其量只是它的一张草图。在这点上我倒觉得布列松或者戈达尔和罗西里尼是一致的。在四五十年代,罗西里尼的即兴发挥,前后断裂的叙事,让电影承担了风险。但这种对自由的驾驭,即使略显粗糙,却是典范性的。很难说后来的卡索维茨,或者安东尼奥尼那些彻底“即兴”的电影没有受到其影响。
  
   按照巴赞的观点,罗西里尼的“现实”,又不是简单的表象堆砌,现实世界的表象在罗西里尼的影像中,必与电影的事件或人物产生关联。像《游览意大利》里的那不勒斯,或者《德意志零年》里的柏林城废墟,它们不仅是风景,也是决定褒曼或者小男孩心理情绪形成的发生场域;那些操着浓重口音的群众演员,更是以身份和语言的双重真实来与剧情产生直接联系,真正做到了纪实性与戏剧的融合。对比之下,朱尔斯?达辛《不夜城》中,男主角攀桥时背景深处出现的网球运动员,或者《偷自行车的人》里父子俩躲雨时遇见的神学院学生,则与叙述主体并不关联,而仅仅是对现实的即时攫取,是导演对现实世界的好奇。罗西里尼与德?西卡的不同,或许正体现在他们调用纪实手法方式上的差异:一个用作内容展览现实,一个用作形式概括现实;一个是对现象的不解释抓拍,一个是对事件的不加工展示;一个因世界的暧昧做加法,一个为本质的隐藏做减法。但不论繁还是简,都是现实表象的内在含义。
  
   《不安》的故事并不复杂(夫妻俩合作的其它几部也是如此),也不涉及社会控诉,是从社会现实转到心理现实的拐点。这点和当时的意大利新现实主义潮流不大一样,但诉诸道德层面的心理真实,不就是后来各国大师一直乐此不疲表现的吗?安东尼奥尼的现代爱情三部曲就是对这种心理真实的全面升级。再比较罗西里尼和布列松,他们电影里的人物似乎不知疲倦,永远在不停歇地运动,这是演员们在摄影机前的存在方式。他们没有面部情感的过度模仿,即使像褒曼这样的专业演员,流露在脸上的喜怒哀乐,也只是心理表现的基本印记,是对处境的浅层反应,而绝非对其深入的戏剧性阐释。我想,正是那种不休止的运动,才是这个世界最本质的生命力。
  
   说来说,罗西里尼其实就是在用纪录片的制造方式,将戏剧整个写实并简化。那么我就理解了皮亚拉《撒旦阳光下》,或者阿尔伯特?塞拉《堂吉诃德》对文学原着内容的取舍意图;甚至菲利普?加瑞尔《处女的床》,格劳贝尔?罗恰《黑上帝白魔鬼》那些颇具超现实主义意味影片的场景构造。罗西里尼,布列松,小津,雷诺阿,他们都是返璞归真的典范。
  
作者北方的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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