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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故人》的几点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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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在影院看完这部用山西方言讲述的电影,导演和女主角走到银幕前与观众见面。时间仓促,所聊并不多,电影又长又短,看明白的地方不知是不是真的明白,看不明白的地方还待慢慢体会寻找共鸣。
导演说:春种时播种的飞机突然坠毁,在日常生活中我们很难看到这样的场景,有些超现实主义色彩,同一个地点,一位母亲带着她的儿子在公路旁边烧纸,这些都是为了表达人生之路漫长,人不可避免碰到生老病死。戏里演的就是我们的人生,我们的人生也就是戏里演的。
电影以女主人公沈涛的人生轨迹为主线,采用三段式叙述,故事一脉相承:青春时对爱情的追索、迷惘与选择,中年面对亲人分合,老年时电影更多描述了她生命的延续——儿子的成长线索,这更像是在诉说一种人生的轮回。在这样一段人生经历里,这样或那样的人在其中来了又走了,似是人面桃花。
整部电影教人感受着孤独与归属的碰撞。
1.以为最早的离开却是最长的陪伴。
电影海报上“每个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这句话也是影片中仅有的一段画外独白。影片中,理论上只能活15年的宠物犬——这个曾经爱情的“信物”——却活过了时间,成为女主人公身边最长久的陪伴。在这一二十年里,一个女人(要么说是一个人)经历了最华美绚丽的青春(色彩斑斓的毛线衣配大红色牛角扣外套)、事业有成而生活中却经历不幸的中年(暗红色毛呢大衣、黑白羊毛衫配深墨绿色毛呢大衣、暗黑色毛呢大衣)、孤寂空落的老年(深灰色格纹夹袄),在她的身边曾经有争风吃醋意气风发的青年男孩,有斩获芳心与之成家生子的丈夫,有知晓待字闺中的她已心许他人时独自黯然的慈父,有属于她又似乎根本不属于她的遥远的亲生儿子,这所有的人物存在她的生命中,却并没有永久的陪伴,这时候,老态龙钟的宠物犬就像是坚不可摧的亲情的延续与加固和对飘摇无定数的爱情的讽刺与奚落,用一个宠物犬生命力的强大衬托出获爱成功和婚姻失败的渺小。也契合了导演对“人物基本上是流动和复合的,不喜欢非白即黑、一成不变的世界”的描绘。
2.落叶归根,故园情结。
意气出走的梁子罹患肺癌,于是决定重归故土。影片没有交代筹得钱后的梁子是痊愈还是病逝,但是当他和妻儿推开尘封了十数年的故乡的家门时,他回来了。
沈父为战友祝寿时,在火车站驾鹤。女儿无论用什么代价,也要让老父重归故里。
3.回不的地方是家乡,身份的虚无与忘年恋的必然。
沈涛的儿子张到乐自幼父母离异,被父亲带离故乡汾阳,生活在南方的大都市,七岁远离故国,随父前往澳洲。日后漫长的人生,他遗失了本应与生俱来的乡音,始终伴随他的是母亲的缺席。他在语言上早已没有归属感,在情感上没有寄托。当张到乐嬉说自己没有母亲、是试管婴儿的时候,这似是一种对亲人疏离感的戏谑宣泄,也更像是对于意识模糊和身份认同的逃避。当他遇到能说中文的但又可以用英文与自己交流的和自己母亲有相似经历(离异)的华人女教师时,当他与女教师互相选择时,当他在女教师副驾驶座感受到似曾相识的场景时,他似乎终于有了可以用嘴巴、用语言、用心诉说的出口和交流的窗口,他的这份爱恋也更像是对母性之爱的索求。就像一叶不知家乡何处的扁舟,在好山好水好寂寞的世间,终于找到可以停靠的港口。
几个细节:
关于扛刀少年,导演说:
“我很喜欢戏剧性强的电影,但是我觉得它有一个问题,就是说不是适合所有题材,不是能够太准确地表达我对生活的体会。
就好像《山河故人》里有一个小男孩拿一个关公刀在走,他真的跟主叙事没有任何关系,他就是一个孩子。
那也是我若干年前在山西的一个闹市上看到的,有这么一个孩子拿一个铁的真的关公刀在走,我第一眼看的时候觉得非常超现实,我说该不是灵异事件吧,关二爷回来了,化身成这个小孩。
但是你转念一想,你就会想太容易理解了,他要么是学戏的,要么是学武术的。
那么小的年龄,拿一把古代的兵器,谋生,这三个关键词一中和起来,特别打动我,他跟我们拍电影做证券做杂志其实是一样的,只不过是那个孩子那么小就出门了,他很感染我。
所以这个电影在拍的时候,讲到赵涛跟张译吵完架,一个人站在鼓楼上往下看那个街道,我当时那个剧本写得特别简单,“望城楼下,人流如织”,但是真实在拍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这一幕,我觉得他可以作为一个视觉中心,让他在闹市上走,在那些车水马龙里面。
事实上它对主叙事是一个非常好的补充,因为电影里面的人在谋生,在讨口饭吃,在离散,在活下,那身边的人,跟我不搭杠的人,跟这些主要人物没有关联的人,其实都是一样的,就是所谓命运的一个共同体。
我们讲起来可以讲这么多,但是直观上就是你看了会心动一下。”
说到片中的英文插曲,导演说:
“那个时代每逢周末我也会往迪厅跑,迪厅只要放了这首歌,大家都会连起长龙。”
电影和任何创作一样,如果不求讨好,一定会有诸多创作者的个人印迹,体会也好,经历也罢。电影并不是所有人生的浓缩,而是把个体思悟汇聚在一起的私人畅诉,和恰巧有人获求了共鸣的感怀。
作者爱丽丝。

作为一个并没有看过贾樟柯之前作品的观众,这部电影给我最直观的感觉就是--这是一部纪录片与故事片的混合体。电影里面很多镜头在叙事上其实是无用的。比如,看台下拥挤的人群、在迪厅里萎靡欢愉的人们,在人群中扛着大刀流鼻血的少年,坠落的播种飞机以及在马路边烧纸的女人和孩子。但是,这些镜头在强调故事背景和反应时代记忆上,确实是很客观的呈现了当时的社会状况和人们的生活状态。我觉得导演在拍摄电影的时候多少还是带有点怀旧情怀在的,比如片中多次出现的叶倩文的那首歌,作为不同人物彼此的连接点,很巧妙的将整个故事情节串联起来。
电影的故事脉络
这部电影的故事脉是很清晰的。其实确切的说应该分为几段不同的故事。第一段就是女主沈涛与煤矿主张晋生与旷工梁子的三角恋,最后因为沈涛选择了张晋生而导致了三人关系的正式破裂。这段故事就像我们这两年一直老调重弹的"青春电影题材"一样,是导演的一种怀旧情怀的展现。只是这段感情不是出现在帅哥美女云集的青葱校园,而是发生在了平实的生活中,虽有波澜起伏,但终究还是成为被庞大的生活潮流所淹没的一小朵浪花而已。
第二段则是讲了梁子为了忘却这段伤心的感情背井离乡以后有了家庭,但发现自己得了肺癌,回家乡治疗,最终又遇见沈涛并得到她资助的故事。这段故事我觉得是对前段故事的补充,也是为了引出第三个故事沈涛的儿子出国留学所埋下的伏笔。同时这也是令人思考的:如果沈涛跟了梁子是不是就不会像跟了张晋生一样,经历离婚并一个人独守空房?但其实仔细想想,如果沈涛真选择了梁子,可能并不一定有今天的辉煌,而有可能成为像梁子媳妇那样寻求他人帮助的苦命人。命运的奇妙就在于你无法预知它所带来的结果。而作为故事的主角,人物无法掌控的命运反而是故事最精彩的看点--正所谓越曲折越好看。这与生活不同,电影戏剧需要高潮不断来增强戏剧的张力,吸引观众。
第三段则是沈涛因为与丈夫张晋生离婚,儿子判给了张,所以与儿子是聚少离多。尽管沈涛父亲的病逝,给了一次女主与自己年幼儿子相聚的机会,但是,城市和农村的生活差异已经大大拉开了母子之间的距离。生活环境对单纯的孩子的影响,在当时,要大于孩子对亲生母亲的情感依赖。所以,这短暂的相遇并没有多少温情的存在,更多的只是服从与说教。没有谁是快乐的,孩子更多的是心不在焉。。不然也不会连自己的母亲的名字也记不住。这种沉默的苦,蔓延在人物之间,是隐隐地痛着的,但却被血缘这条绷带紧紧包裹着,并没有见血。
最后一段就是沈涛的儿子Dollar长大后,在澳大利亚。因为与父亲的矛盾不断加深,反而思念母亲,但事实上,母亲已经融化成一个模糊的印象无处找寻,所以他只能把情感寄托在比他年龄大很多的老师身上(张艾嘉饰)。女主的儿子Dollar是孤独的,他对于老师的爱也是局限于对母亲关爱的渴望。他只是渴望被母亲关爱,而非真正想跟那位老师在一起,不然他也不会在听到旅行社工作人员无心的那句"you and your son"而焦虑萎缩不堪。因为他本身付出的情感就是自私的,主要目的更多的是为了所求他所需要的像母亲般的温暖与支持而已。
电影的最后他也没有找他日日思念的母亲,而是仅凭着这个模糊的"涛"字和那串钥匙在大洋彼岸思念着母亲。此时的母亲在他的心里更像是一种圣洁的指引,尽管他已经不确定是否还能找到自己的母亲,但内心对于现实与父亲的不满转化成了对遥不可及母亲的爱和幻想。这份懦弱的情感寄托,不知道要将Dollar带往何处。但相较于国内山西乡下的母亲沈涛而言,这份思念却更为实在。她将对儿子的想念都寄托在那块每年过年的包的麦穗饺子上,期待与儿子重逢也许是她之后生活的唯一希望。
揭露的中国现实问题
这部电影不论是在叙事过程中穿插的一些纪录片式的镜头还是在人物主线故事的表达上,无一不带有富有时代特色的"中国元素"。贫穷淳朴的农村人民,富有趣味的民间习俗,外来文化的碰撞所激发出的80年代农村年轻的人发泄欲望(迪厅),占了政策便宜抓住时机的暴发户(男1),对于国外一切盲目的崇拜,城市与农村的文化生活差异,离婚后聚少离多的亲情,国外华人的生存现实,空巢老人,中国农民普遍思想上的局限性和有钱以后行为上的浮夸,最终导致这种拧巴的生存现实等等,这些富有的深意的,但又是存在在我们生活中的平凡一角,在这部电影中被一种很平常的方式展现出来,就像在慢慢地抚平一张曾被揉搓的纸,每一道痕迹都是无法磨灭的,导演只是用力地把它舒展开,让观众看到这部分现实,仅此而已。
电影口碑
这部电影受到国外媒体关注应该是显而易见的。这是一部反应真实中国农村人民的生活电影。相较于如今中国国力强盛所向世界传播的刻板印象不同,它是生活的、质朴的、矛盾复杂的,虽然也有局限性但不刻板,不是弘扬,更多的是叙事和呈现。这恰恰是老外对中国社会现实的兴趣所在,切中了观众的胃口,自然就有人买账。但相较于中国市场而言,这些画面与情节,更像是一个时代的记忆和一个群体的记忆,反而显得离群索居起来,对不上太多人的胃口。倒是导演的名气和如今蓬勃发展的电影市场能给这部电影助点力,让我们一起期待它的后续票房表现吧。
最后,想谈谈电影存在的意义。这也是我写着写着不禁想到的。一部好的电影,不仅仅在于给观众创建天马行空的想象,给观众传达意味深长的普世价值观,或是为了逗观众一笑或是吓观众一跳,也可以是对平凡生活记录,仅仅是记录下那些为生活所迫的却又顽强生活的小人物。在镜头下自然的"生活"与"活着"也是一种功力,也是一部电影交付给观众的一份最好的最有诚意的答卷。
PS:我替我朋友问一句:为什么涛儿在斗地主的时候,明明手里有两张QQ,为啥要把两张K打出?
作者Teller小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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