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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故人》的出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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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认真真地望一番山河,看一眼故人之后,我体会到的是深深的出离感。
《山河故人》我给三颗星,6.9分,个人的感受如下:
对贾樟柯的期待无需多言,从《小武》或者说《小山回家》开始,贾樟柯便用自己独特的写实手法和影像风格“误打误撞”地闯进了世界影坛,在世界的大视角上,留下了动人而又坚固的中国印象,世界从贾樟柯那里看到了所谓的真实的中国,这种印象也在贾樟柯后来的作品中不断得到加强而愈发难以改变。这种作者电影由于强烈的个人风格和实验精神,在早期的观影体验中,观众的亲切感和接受度会打折扣,但是贾樟柯用朴实的叙事,真挚的影像,深刻的寓意在观众或者影迷的圈子里建立起了共鸣,打开了属于自己的格局。贾樟柯早期作品国外追捧,国内认可的现象确实难得。而就我个人而言,这种现象在其后来的作品中愈发直观,到后来的《三峡好人》达到一个新的高度,再到最近的《天注定》更是显现出大气成熟的风格。当然,这里避开他对中国过分隐喻和符号化的表现以及超现实手法的滥用等大家一直诟病的方面,或者真的就是缺陷。我们不得不承认,除却国内不得已的尴尬,贾樟柯已经在国际影坛上越走越顺,荣誉满身不说,很多观众对他的认可度和接受度也越来越大,我就是其中一员。《山河故人》以前,贾樟柯用一部部作品将我带入了他所描绘的电影世界,慢慢熟悉之后,我也慢慢找到了和贾樟柯之间奇妙的默契。看《山河故人》时,我摸索着那份默契想再次融入到贾樟柯的电影世界时,我却发现,贾樟柯这次没有主动亲近你,而是想用自己的有所改变的叙事手法带着你跑,而我却始终进入不了《山河故人》里的世界里。就像自己一直偏爱某位厨师做的菜,有一天,厨师信心满满地说我变了点花样,做得更漂亮了,你一定更喜欢。自己很期待地吃过之后并没有感到更加好吃,甚至没有以前的菜可口,但是也并不难吃,同样的食材,相似的调味,只是做法稍稍不同,就使得原本熟悉的美味变得平淡,原本满足自己味蕾的口味莫名的消失了。
为什么会有这种出离感?我的分析如下:
首先这种出离感或许是我个人的体验,贾樟柯绝不会刻意这样做,反而可以看到的是贾樟柯是想更加亲近他的电影受众。上映前期和最近贾樟柯一直天南海北不遗余力的跑宣传,甚至都错过了北京电影学院的校庆,可以看出,这是贾樟柯非常看重的一部作品,这部作品也承载贾樟柯个人的一些期望。《山河故人》暴露了贾樟柯的部分野心,他想运用更加宏大的叙事和更感性的主题贴近观众的审美,这一次,他想讲的只是一个感情故事,这不同于他之前偏向现实或者纪实的题材,这是贾樟柯的尝试和革新。情感故事的确更易打开观众的心灵大门,但是相比于《三峡好人》,《山河故人》没有太多值得称道的影像画面;相比于《天注定》,《山河故人》又明显缺乏故事张力和戏剧性冲突。这就导致《山河故人》令人耳目一新的地方局限于故事背后的人文关怀和精神内核,但是这种以情怀取胜的电影讲究的是共鸣和认同感,而贾樟柯三段式的时空转换,虚实交织的表现手法,个性平实的人物设定真的很难引起广泛的共鸣,尤其是面对这种故乡、母亲、时光、自由、孤独、隔阂等这些本来就很虚化的主题。
另外,具体的细节表现为台词、画面、叙事节奏的不协调,时空变换后部分角色心里演变及行为方式的牵强感,频繁出现的各类具有象征意义的道具的合理性以及过分堆积造成的隐喻泛滥。这些方面都造成了观影过程中的出离感。贾樟柯自己说过,他的过度隐喻性和符号化表达的特点是别人强加给他的,《山河故人》之前,我对贾樟柯的说法表示赞同,我不会刻地的解读那些象征和符号,从感性出发,适可而止自然有一份趣味。但是《山河故人》里的象征性手法太过突兀和频繁,如此一来,高级变得低级,感性的东西也就变得无趣了。这里以表面上的现象为例:不时地刻意画面模糊、 钥匙、CD机、微波炉、苹果手机、各类烟花火焰、数次爆炸、冰凌、飞机失事、笼中老虎、大刀男孩、神像、蒙灰的请柬、旧锁、不同时期的饺子、冷不防的中文中夹杂的英文单词、枪、元、绿皮火车、父子之间需要依靠翻译才能流、还有与时间相联系的狗……可以看出贾樟柯很用心已很细腻地利用着不同的道具传递着信息,构建着惊奇的场景表达着深意,这些道具或者场景有的的确精妙,但是有的又实在突兀,最终所营造出的心灵共鸣中夹杂着强烈的出离感。
另外,赵涛在第一部分中的表演真的很出戏,最后一部分虽然只是短暂出现,但是表现也不好,她不是那种适合演年龄跨度很大的那种演员。她在第二部分中的表现就很棒,将一个在自己的亲生儿子身上都找不到认同的中年单身妇女的那种极致的孤独涟漓尽致的表现了出来。这种断续的演技缺点加上时空的突然转换,出离感更加明显。
不过,《山河故人》有些方面做得真的很凸显贾樟柯的魅力。比如全片的取景,全部都是苍凉孤寂而深沉压抑的基调,比如乡村、煤矿、荒山、黄河,甚至是2025年的澳大利亚都是草原、大海和远山。这些选景对影片的主题表现有很深的提升。还有叶倩文歌曲的运用,取材于现实事件的和尚超度的情节,婚礼和葬礼是同一个司仪的细节等方面完全可以看到贾樟柯式的精彩的表达方式。还有很值得关注的一点是三段时空的讲述采用了不同的画幅比,这算是别出心裁的地方。
最后关于首尾呼应的方面,我想说片头和片尾低沉的海浪声很有代入感,也暗合女主角“涛”的含义。但是首尾的舞蹈确实突兀,尤其是结尾赵涛的那段独舞,让我不禁想起《白日焰火》里廖凡的那段舞蹈,我可以看懂廖凡的,也因此佩服刁亦男,但是赵涛独舞的深意我却不甚了解,而且倍感突兀。
最后的最后,我觉得以后我要重新面对贾樟柯,换个视角或许更好,贾樟柯依靠着对本土中国最真挚朴实而又寓意深刻的表达成就了现在的自己,但是我感到现在的他又想要突破自己固有的表达方式,电影是一次试验,也是一场冒险,输给野心不要紧,不要输给真心,祝福贾导!《山河故人》里确实有一个世界,对于这个世界,电影里的人物回不了,现实里的我也到不了。
作者单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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