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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西区第一部分:工厂》铁锈,废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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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想创造一个世界,但最终这个世界崩溃了。”---《铁西区》导演王兵
《工厂》:我的工厂记忆始于幼年,还记得很小的时候,母亲在纺织厂上班,幼儿园不开学的日子便骑着自行车带我上班。从小城的这头跑到那一边。由于母亲是一名办公室的会计,所以那些巨大神秘早已停产的厂房便成了我一个人探险的乐园,下班的时候我喜欢反坐在后座上,看着远的工厂,巨大的烟囱和电线杆不断后退,夕阳在我面前缓缓落下,晚风吹过,那时候我觉得这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路程与最美的风景。有时候带我上班的是在铁路上班的父亲,他不是工厂的工人,但他单位的院子里也有一座小型的工厂,算是一种铁路内部产业,一些机件自产自销,厂房中央冰冷轰鸣的车床,镶在墙上火花激射的砂轮切割机,堆积成山的铁疙瘩等等,然而这一切终结于上个世纪末期的企业改革下岗浪潮中,母亲成了一名职业家庭主妇,而父亲单位院子里的小工厂也都贴上了封条。如同被唤醒一样,这些残缺的记忆陪着我慢慢走入影片中那个从未踏足过的铁西区。长达4个小时的《工厂》是铁西区三部曲中时长最长也最沉闷的一部,但却是没有停顿硬生生看下来的一部。导演对于铁西区这样一个中国最古老庞大的工业园区的成立背景,发展过程,辉煌年代都在片头用简短的文字介绍做了一个阐述说明,然后直接用极其长且单调的固定长镜头开始了一场对这个工业怪兽漫长的巡礼,老式的东风内燃机车穿过漫天飞雪晃晃荡荡的行驶在这个古老的独立王国里,镜头随着火车慢慢驶过一座又一座披着皑皑白雪的厂房后缓缓停下,王兵转而透过氤氲的雾气开始了他对于这个世界的还原与窥探。《工厂》的上半部分王兵开始记录了几个工厂的生存现状,第一个是还在正常运行的炼铜厂,震耳欲聋的机器声中工人麻木机械的走在厂房昏暗的灯光下,而隔壁的休息室里又是另一番景象,在这个小天地里工人们,这些曾经意气风发的响应祖国号召投身上山下乡运动又在运动后被召回的返城知青如今只能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吃饭,打牌,下棋,听广播,脱衣服洗澡或是洗完澡回来,低级的笑话和随口而出的脏话,互相抱怨着生活的无奈,对工厂衰败的命运发牢骚和对未来不确定。第二个对准了钢板厂,一个早已倒闭的厂子,废弃破败的厂房,空无一人满地狼藉的的休息室,与前者形成鲜明对比。第三个则来到了连续亏损已经基本停止生产只留下管理人员的电缆厂,办公室里的无所事事的大妈们织着毛衣讨论着发型衣着等无关痛痒的客套话,来催收暖气费的和来领取拖欠工资的工人预示着这个看似安静的工厂已经走在破产边缘,讽刺的是,在千禧年的饭店会餐上,慷慨激昂的众人还在厂长的带领下兴致勃勃的讨论着新的一年中工厂改革后的幸福生活,他们当中一位大姐拿着饭店里的麦克风在旁边高唱:“让我告诉世界,中国命运自己主宰……走进新时代,开创未来”。下半部导演随着火车继续在这些工厂之间互相穿插描绘,工人们抱怨贪污腐败的上级部门,探讨着企业解决方案,为未来做点小打算,在停工前最后的日子里漠然无措,职工疗养院里面无表情的看着黄片和对工友逝的冷漠,倒闭厂子门房内外聚集着不甘心的下岗职工,计划报特困户的老百姓,倒腾变卖资产.....结尾导演的镜头又踏上火车,这次的铁轨旁已竟是被拆的破破烂烂的工业废墟,轰鸣的汽笛声宣告的属于铁西区时代的终结。而导演王兵默默躲在摄影机后面记录着这个庞大又渺小的群体在中国工业改革的浪潮缩影中的逆来顺受和随波逐流。
《艳粉街》:王兵用一段极其黑色幽默的刮刮乐彩票片段来刮开了艳粉街的故事,这条臆想中我本以为是红灯区的街道,原来只是铁西区辉煌年代中聚集起来的一个棚户区,这次导演的镜头主体并没有对准随着工厂的倒闭残留下来没有生存来源只得靠土里刨食的下岗职工,而是对准了他们的后代,一群十七八岁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待业小青年。污水横流的艳粉街上,小小的洪祥商店是这些无路可的小青年聚集的大本营,衣着光鲜的青年们娴熟的叼着香烟,漫不经心的嬉笑打闹,讨论着给女孩的情书,看似无忧无虑的日子里夹着的对生活的无奈和未来的迷茫。王兵甚至对准了这条街上年纪更小的孩童,这些小小年纪便满口脏话的祖国花朵奸诈的和收废品的大人为了两个易拉罐讨价还价。日子一天天的过下,冬雪消融,艳粉街的肮脏展露无遗,这时,一场几乎所有的中国人都感同身受或是有目共睹的巨大的变革降临在了艳粉街的身上,那就是拆迁。故乡和拆迁这个两个词都是奢饰品,没有土地的人只是政府宏伟蓝图上一颗随意摆动的棋子,而这对于贫困的艳粉街居民又仿佛是一个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他们内心一边抗拒着对抛弃家园的无奈和困惑一边又期盼已久的幻想着新家园的幸福生活。巨大的矛盾炸开了艳粉街的平静,喧闹的街头上,已经决定搬迁的人家抛售着带不走的财物,而一些试图可以多要一点点面积的人还在破败的屋子里坚守。走街串巷的年轻人们抛弃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和可有可无的爱情,镜头中不时响起的九十年代的流行歌曲一下子变得如同父辈那样沧桑。他们回到家庭,等待着父辈的决议,他们的祖辈,那些行动迟缓的老人对着镜头不停叹息着叹息。大人们聚在一起谈论着没水没电的日子里如何熬过整个冬天,一面友盘算着回迁的时候是否可以得到一个好的楼层。又一个春节降临,年轻人们聚集在一起,拉着女朋友打着牌熬着夜,仿佛这一切从未发生,天亮后又打着哈欠各自离。节日过后政府的强制拆迁令下达,留守的人开始想着如何降低筹码一边准备着撤离,一个家族的人聚集起来为他们的祖辈迁坟,巨大的悲喜性围绕在这个幽暗的墓穴周围......回首片头彩票市场上欢闹的喧嚣,结尾,一个孩子站在艳粉街废墟上,大雪纷飞,满头落雪,茫然无措,沉默不语。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这群贫苦无奈沉默绝望悲壮的人,一下子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消失不见了。故事里一个个年轻的名字也再也没有出现。
《铁路》:比起庞然巨兽的工厂和众生百态的艳粉街,第三部铁路王兵的镜头主体对准了一对靠着铁路求生的父子,而配角是一群铁路工人。父亲老杜,一个游离在体制外的边缘人,栖身于一间被废弃的铁路货场小屋。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老杜吃的就是铁路这碗饭,靠着年轻时在铁路派出所当临时工的经历,多年来偷盗货场物资如煤炭等来求生,一边拉扯两个儿子艰难度日。老杜虽然不是铁路职工,但他对铁路内部却比任何人都熟悉,混在一堆铁路工人里,顺手帮他们干一些小活,慢慢的竟也有了一些看似资历的东西。狭小的老屋里,老杜对着王兵的镜头平淡的讲述着年轻的岁月,大革命时代上山下乡逃回城市,小商人的父亲被打倒抄家,进入铁路后靠派出所捡东西生活,孩子他妈离开等等,极其平静没有什么抱怨,只有简简单单的不容易三个字。旁边的儿子杜阳叼着烟漠然的看着这一切。工厂崩溃的浪潮下,铁路也变得越来越不景气,货场的领导人想赶走老杜一家,而这对老杜的生活却是一场颠覆。一个和老杜关系好的铁路工人来通知他们上头要求搬离货场,而此刻老杜已经被过庇佑他的派出所因为扒煤而逮进了,昏暗的油灯下铁路工人和杜阳互相之间商量着怎么等老杜出来再搬家,送走报信的人后,大哥杜阳对着弟弟也说出了老杜口中的那时常挂起的不容易三个字。杜阳守在铁轨上期盼着父亲的归来,弟弟回酒店上班,破屋里只有那条叫毛毛的哈巴狗陪着他,杜阳翻出床底下的编织袋,找出一个塑料袋,再打开一个塑料袋,层层包裹下一叠老照片出现在镜头下面,杜阳平静的向王兵说:“你看一看,这就是原先俺们的家庭”。老旧的彩色照片虽不复鲜艳,但在昏暗的破屋下这一张张的老照片依然光彩夺目。此时墙上的的老钟报点的声音响起,终于崩溃的杜阳泪珠不停滴落,慌忙的收起的老照片,这一刻,仿佛感受不到镜头存在,而我坐在黑屋的床上陪着这个年轻人暗自哭泣,感受着生活的不容易。父亲被放了出来, 老杜父子俩在饭店喝酒,说着父子分离时的无助,喝多了的杜阳,再一次崩溃,一面对着父亲哭喊着说我不喜欢你,一面又说我想你,一场喜宴闹剧般的收场,把儿子搀扶回破屋床上,黑暗的破屋里喝了酒的老杜对着镜头也有了一些父辈的威严。最终老杜一家还是搬离了货场,而镜头却依然沿着铁路拍下,一群体制内的铁路工人又变成了主角。我父亲在铁路上班,也是负责开火车,小时候的我经常坐在机头的副驾驶位置上欢快的踩着汽笛,仿佛顺其自然的现在也进入了这个体制,从小耳读目染的父辈们到现在感同身受的自己。这些人行驶在看似正确的轨道上,不停前进,驶过一个又一个的车站,沿途的风景不过云烟,想跳下体制的快车却迈不开脚,大家在指令中茫然的过完一生,火车永远在前进,而错过的时光再也找不回来。大家一面抱怨着体制,一边不敢离开体制带来的福利,王兵的镜头下,新年里还在上班的铁路工人们在火车上看着外面盛大的烟花,在脏话里回忆八十年代效益好的盛况......结尾来到老杜新家,这个终于比原先宽敞明亮了一点的屋子里,大家聚在一起庆贺又一个新年,喝着小酒包着饺子,老杜甚至约来一个半老徐娘,仿佛日子正在变得更好,可当夜晚降临,屋子回到昏暗,依然是只有一张床,床头的老杜父子沉默的吐着烟圈看着电视,不同的是老杜头上多了一顶滑稽的帽子,黑呼呼的看不清他的脸。《铁路》里展现的那些工人像我一样,浑浑噩噩的上班下班,按点吃饭,每天插科打诨,旁人的悲哀只是一些谈资,更多的是盘算什么东西能换两钱花却又不敢大张旗鼓,只能随手找出一点东西和拾荒的老人纠结着几块钱,炫耀一样的展示火炬和响墩这些现在已经被淘汰的产物。这些故事或多或少都亲眼见证,也曾目睹类似老杜的故事,刚上班那年在一个小车站,每天都有一个看上只比我大一点的青年,因为他脑子有点问题,车站人就每天放他自由出入站台,南来北往的列车也都形成一种默契,由他拎着编织袋随便上车。青年上午登上南下的列车,晚上拖着大包下车,靠在车上捡瓶子为生,据说这样已经很多年了,每次碰见他都是背着一大包瓶子笑呵呵的问你上班呀还是下班呀,后来因为新来的站长,这个笑呵呵的青年再也没有出现过。他就像老杜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我却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
整整一天的时间,泡在这部长达九个多小时的铁西区三部曲里,期间虽多有中断,还是没有快进的坚持下来了。我承认这的确是一部力气片,无论是看片的人,还是拍片的人,都需要很大的精神和毅力投入其中才能在那个轰然倒塌的年代里踩住时间的影子。

这个片子的毛病很多很多,九个多小时的篇幅,反复絮叨的抱怨和场景,毫无意义的对话,单调昏暗的镜头,粗糙的质感,缺失美感的画面,混乱的剪辑,呼啸而过的开头,戛然而止的结尾。然而这一切也正是这个片子的优点,这个优点就是真实,还有可怕。那些小人物的悲哀真实的曾经发生在每一个人的身边,庞大的铁西区的消亡在时代的浪潮中的显得那样渺小。导演像一个严肃的作曲家一样谱写着一首时代的挽歌,王兵非常聪明的躲在镜头后面,他不仅隐藏了自己,也隐藏了镜头。不论是片中的人物还是片外都观众都近乎忘记了导演和摄像机的存在。我无法想象他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不代表任何立场平静又生猛的默默注视,用粗糙原始的手段还原了一个工业时代末日的群像。即使是从未过铁西区的我,也感受到了那种铺天盖地的寒意。全片基本都是东北方言,还好有字幕相伴,作为北方人的我听得也不是那么吃力,而音效方面也是赤裸裸的原生态,除了机械的轰鸣火车的哐当就是生活的叹息和喧嚣,偶尔跟随片中人物可以听到的一些音乐也是那么的恰到好处。对于类似的片子想起了贾樟柯的两部作品,《二十四城》和《小武》,成发集团的工人和汾阳街头的青年,那些电影中的人一下来到了铁西区,来到了艳粉街,可他们不是活在电影中的故事,而是活在这个世界。相比记录片中那些真实的情感,电影又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一天看完片子,又用一天重新梳理这个片子,不断的快进倒退,试图像王兵那样把关于铁西区里所有的情感记录下来,但又无疾而终匆匆了事,醒来睡到最后也不知道到底要写一个什么样的题目。并不敢夸口有多么感同身受,毕竟儿时记忆中的工厂早已模糊不清只留下灰暗的天空,空旷的厂房,我也很多年没有坐过机头看过那一路向前的光影,九十年代末期体制的重新洗牌对于当下氛围热烈的和谐盛世也不过是一道无人愿意提及的老旧伤疤。现在的铁西区应该像舌头的歌里那样:“不毛之地已高楼林立,流亡之处已灯红酒绿”。但对于时代而言,《铁西区》的存在是值得庆幸的。对于我们,活着也是值得庆幸的。
一些题外话,时值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中国导演赵亮关于尘肺病群体的新作《悲兮魔兽》是唯一一部入选主竞赛单元的纪录片,可惜最后并未擒狮归来,然而这个消息遭到各大媒体封杀,甚至连民间探讨都变得小心翼翼。与此同时我认识的一位独立电影人也在和这个病态的创作环境做着抗争。荒谬的盛世中,由上而下越来越严格的话语权,挑战体制却变成体制的创作机构,我们是否还能像当年王兵一样走进铁西区?
作者西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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