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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德克·巴莱》的十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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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虽然因为一些敏感的政治问题,或者说是对影片本身的敏感的政治解读,使得这部台湾的民族史诗毁誉参半,但从一个普通观众角度出发,这部长达四个半小时(台湾版,国际版会删减到150分钟左右),分为《太阳旗》与《彩虹桥》上下两部上映的影片还是具有不错的观赏性。如果10分算满分,我可以给它6.5分(怎么感觉像雅思),如果用几句话来总评,那就是值得一看,但不值得一看再看;与其做文本分析,不如做文化分析。这一点后面还会提到。
  
  2,影片的精彩,简单用公式概括,阿凡达+勇敢的心+斯巴达300+无头骑士=赛德克。它从《阿凡达》中学到了如何展示异域风情,重述了《勇敢的心》中的民族抗争意识,借鉴了《斯巴达300》式的慢镜动作(当然没有那样的无良摆酷),并且,竟然继承了《无头骑士》里对砍头场面的热衷。当然,片中生活在“雾社”地区的民族本来就有猎头的习俗,当地称之为“出草”,即从草丛中跃出砍人脑袋的意思,但这也不能说明为何会有如此之多的镜头直接表现人头落地,一个脑袋飞出算是难得的震撼,四个小时飞出来几十个脑袋,就简直比西瓜还廉价。
  
  3,虽然《赛德克》很大程度上借鉴了上述四部影片,但简单相加显然成就不了精品。必须承认影片做得很精致,比起《黄金甲》一类的内地大片更能自圆其说,但具体到一些细节,还是显得有些刻意的成分。比如那段被广泛用作宣传语的台词:“如果你们的文明令人卑躬屈膝,我就要你们认识什么是野蛮的骄傲!”(大意),说得很豪壮也很文艺,但你相信这是个大字不认一个的部落酋长(虽然他很睿智)嘴里的话?还不如90年代的某些粗烂国产片:“妈了个逼的,老子跟你们拼了!”即便不是事实,也更符合我们对事实的想象。当然也可以理解魏德胜(导演+编剧),这句话很可能是他构思很久的得意之作,像作文的题眼一样,虽然明知有点突兀,可还是怎么都舍不得删。文人这点小心眼,大家都懂的。
  
  4,如果说一些突然插入的大概念、大叙事显得十分生硬,那么影片中一些画面与情节细节的处理,几乎可以说是技术性的缺陷。很多电影人常犯一个毛病,那就是把该含蓄、用隐喻的地方处理得太直白,不知是低估了观众的水平,还是自己压根就没意识到艺术传达意义的潜力。一个典型是,结尾,年轻的新一代族人在山间看到了彩虹,鉴于全片不停在重复“彩虹桥”的传说,无论意义还是美学上,这一段都已经足够完整,可影片仿佛生怕你忘了,非得画蛇添足地让死的这些族人排成队从彩虹桥上走过,效果往好听了说像西游记,难听点说就形同集体诈尸,十分瘆人。最极端的例子是,《赛德克》上部里,交代了酋长莫那鲁道十年来一直暗中准备反抗日军,通过大量购买火柴收集火药,攒了几大箩筐,藏在床底下。后来因为雾社得到了大量军火,这些火药就没派上用场,一直躺在酋长家,直到日军来袭,烧掉全村的房屋——影片已经用一个镜头来表现火苗逼近火药筐,也就是说,观众内心已经预期了一场大爆炸——我们知道,通常来说,当你对接下来的画面有了期待,隐喻义往往就会浮现出来。具体到这里,就可以表现为小岛军官充满恐惧地看着大火窜起,火苗愤怒的向空中喷吐,在这里,由于族人在山上正在奋战,暴烈的火也暗合了族人的不屈精神。然而电影是这样处理的:小岛恐惧的眼神,大火喷发,然后在火光中,莫那·鲁道和几个族人手持尖刀怒吼的幻灯片(没错,就是一张图片),像PS一样地在火中蹦了出来……如果这都不算二,我有什么好悲哀。
  
  5,诸多硬伤给影片减分不少,但值得肯定的一点是,《赛德克》难得地呈现了历史的复杂性。你在《阿凡达》或者《魔戒》中看不到这一点,因为它们更接近于寓言,总是善恶有别,英雄美人,可是具体到历史,特别是战争史,往往是双方都有各自的原罪与无奈。甚至,你在号称取材于史实的《勇敢的心》里也只能见到一个道德上完美的英雄,因为这是好莱坞式的当代童话,不能偏离“普世价值”哪怕一步。然而《赛德克》却无意像通常的战争电影那样塑造完美的英雄群像,至少没有纯粹以现代的眼光粉饰或者遮蔽原始部族的残忍暴虐。借用鲁迅先生的句型,雾社起义当天,这些赛德克勇士弯刀排头砍的,多数也都是普通的日本老百姓,甚至绝大多数是妇女和儿童。而无论背后有多么正当的理由,杀戮本身就已足够将人变成魔鬼。影片中着力塑造的小英雄巴万,大概只是一个12岁左右的孩子,可就是这样一个孩子,在雾社起义的血腥气氛中,和自己的族人同学一起,用削尖的竹杆杀死了日文老师,以及所有的日本同学,只面无表情地留下一句话:“唉,可惜你们是日本人。”而在下部《彩虹桥》中,随着战争天平逐渐倾向日本,失利的族人纷纷上吊自杀,死的不止是中了毒气痛苦不堪的战士,更多的,是妇女,以及什么都不懂,被强拉上吊索的小女孩。甚至头领莫那鲁道本人,在已穷途末路的情形下,还亲手杀掉了余下的一族人。你当然可以用文化相对主义的态度“理解”这些血淋淋的行径,但这样的“客观”、“冷静”更多的应该停留在对事实的分析上,至少在道德层面,不该存有这种看似宽容的冷漠。
  
  6,有些人会质疑影片中对日军的暧昧态度。的确,如果说《南京!南京!》在很多人看来已有美化日军之嫌,那么《赛德克》中的日军,更是谈不上以往我们熟知的禽兽形象。我们看到的,反倒是抬头欣赏樱花的日军考察团被族人乱枪打死,态度温和、力图了解族人的长官被砍头,当然还有最重要的角色小岛,使他从一个族人的朋友变成战争鼓吹者的,是家人在雾社起义中被杀的惨剧,甚至可以说,是族人的以怨报德。即使是种族主义者吉村、猥琐的日军山地警察,以及动辄咆哮的将军,他们的形象与其说是暴虐丑陋,不如说是滑稽可笑,现场至少一半的笑点都贡献给了这些“可爱”的日军反派。甚至,大反派铁木瓦力斯,这个莫那鲁道宿命中的敌人半是出于形势,半是出于私怨,率领部落加入伪军,最终死于和莫那鲁道部落的厮杀之中。但有些奇怪的是,这样一个会被我们视作“汉奸”的人物,最终电影却花了大量篇幅描写他的最后一战,而他的死更是处理得悲壮、刚烈、充满宿命感,极富英雄气概。这种模糊的立场是令人震惊的,相比之下,即使在《南京!南京!》中,范伟饰演的小文员虽然出于无奈做了汉奸,但他还是在死前表现出了一个小人物极限的勇气与尊严;而在《赛德克》里,与日军站在同一战线的铁木瓦力斯并没有完成任何的转变或“升华”,就享受到了英雄一般的“待遇”,这在一直以来对“汉奸”深恶痛绝的我们简直是不可想象。可能的解释是《赛德克》的主题所以会给人以暧昧的形象,一方面是源于台湾人本身对带给他们制度与技术文明的日本人情感复杂(魏德胜在《海角七号》中对日本的无限好感就曾引起争议),另一方面,也是影片在赞颂原住民的勇敢尚武时拿捏不准,对阳刚之气的膜拜,一时间淹没了历史与道德判断,使得一些段落完全游离出了抗争的主题。
  
  7,但是,最值得注意,或者如前面所说,做“文化分析”的,其实是花冈一郎与二郎这两位配角。他们身上所体现出的复杂与矛盾,说是当代台湾人自我形象的投射也不为过。一郎和二郎本来也是“赛德克”,但日军以夷治夷的政策下,他们从下在日文学校学习,长大后成为了日本在台湾当地的警察,虽然娶了本族的妻子,但家庭生活方式已然全盘日化。然而尽管是日本帝国的雇员,一郎的学历甚至是警局里最高的,但他们的收入却比日本同行低一档,也不会有什么晋升的机会,一张原住民的的脸,就断绝了一切的可能——除了孩子,他们唯有希望自己的下一代成为真正的日本人,而一郎的儿子也正在此时降临人间,二郎的妻子也怀孕了。接下来的事情无需赘述,面对族人的起义,特别是“彩虹桥”的信仰(只有真正得到祖先认可的族人才能通过彩虹桥上天堂,否则只能成孤魂野鬼),身为原住民的他们无法抵抗,可对日本业已形成的认同,也使他们无法与天皇的军队作战——如果可以更深讲,也可以视作是文明化的人不愿再退回到原始的状态,但却无法摆脱前现代的文化根基——在这种双重的焦虑下,两人先后自杀,一郎甚至还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妻子与襁褓中的孩子。值得注意的是,一郎选择了纯粹日本武士的切腹,可使用的却是原住民的弯刀,称得上是对这一Dilemma精彩的图像表达。
  
  8,《赛德克》票房相当火爆,至少下集刚刚上映时,影院可以说是一票难求。除了场面宏大、巨额投入、成功的商业宣传(号称魏德胜用了十多年筹备此片)这些普遍因素外,这部原住民题材的影片如此广受欢迎,甚至引发了台湾“全民自修”赛德克历史的现象,恐怕不是仅仅能用商业运作来解释。我曾在一些论述台湾本土文学,特别是后殖民主义视角的着作中读到了“发现南部”这个论述,意思是说,过台湾在文化上政治上都是完全以台北为中心,而台北本身又是以“外省人”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其结果就是台湾的文学、影视、音乐等实际上并非根植于台湾岛,而是源于对大陆的文化想象,甚至在历史课本上,也较少涉及台湾本岛的情况。由于两岸多年来特殊的局势,使得台湾人的文化身份与实际身份产生了很大的脱节。不仅如此,打开历史不难发现,台湾似乎从来就没有过定位十分明确的时候——先是作为中华帝国的化外之地存在多年,然后被荷兰人占领,接着郑成功又割据此地与清政府对抗,清廷收复后,也仅仅交给福建省粗放管理,直到马关条约后,被日本占据50年。在这50年的日据时期,日本既是侵略者,同时也是台湾现代性主要、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来源——即使是欧美的现代性,也必须通过日本的中介才能为台湾所接受。在今天的台湾,日本的影响依旧遍布大街小巷,甚至我们可以说,台湾是处在中、日文化圈的交界地带。当然,作为美军的保护势力之一,美国同样也在源源不断地向台湾输出物质与文化。但是,如果说今日的台湾诞生于中国的传统与血缘,日本的历史际遇,美国的现实影响,许多台湾人会惊奇地发现:我们在哪里?甚至台湾人自己也曾苦涩地开玩笑说,我们就是当奴隶的命,先后被荷兰人、日本人以及郑成功、蒋介石这样的“外省人”管着,好不容易自己选出来的阿扁,还不争气进了……于是,一种近乎寻根的文化思考开始在近十余年盛行起来,其主要的表征,就是主动摒弃台北的主体地位,转向南部的客家文化、闽南文化,当然也包括原住民文化,试图从中重新确认台湾人的文化身份。这方面比较直接的表达,就如《海角七号》中的第一句台词:“台北,我操你妈的!”据说,有些观众就因为这句台词又进了一遍电影院以示支持,而这部电影中的台北,也仅仅表现为一个101大楼的远景,剩下的时间,基本都沉浸在近乎自恋的南部风情中。除此之外,台湾近些年开展了越来愈多的民俗研究、口述史学、人类学考察,发行“阿美语”歌唱的音乐CD,印有莫那·鲁道头像的硬币,当然,还有这部以莫那·鲁道为主角的《赛德克·巴莱》。
  
  9,但是,从这样一部全无国语、闽南语台词,完全以赛德克语和日语对白贯穿的民族史诗里,又能令今天绝大多数生活已然西化的台湾民众产生多大的认同呢?至少我对此十分怀疑。影片下了很大的功夫展示赛德克人独特的民俗,赞扬他们粗犷、豪放的民风,但这与今日台湾人又有什么关系?雾社事件又在多大程度上进入并形塑了当代台湾人的历史记忆?尽管台湾媒体曾赞扬这部电影表现了台湾人的“根”,但一个人口多数上溯几代都来自他方的地区,又能与这个原住民故事产生多大的化学反应?如果将地名与仅有的几个表现汉人统治的镜头掉,《赛德克·巴莱》可以发生在菲律宾、密克罗尼西亚、非洲甚至宇宙中随便哪个星球都没有关系,因为观众所看到的依然是一个充满陌生与新奇感的战争故事,而非建立本土文化传统上的历史叙述——当然,所谓的本土“传统”,在台湾本来就近似于子虚乌有,属于文化上自觉与政治诉求纠缠不清所产出的畸形儿。
  
  10,最后,虽然影片在内地暂时无法上映,但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也许就是现在,绝大多数感兴趣内地观众都会借各种途径先睹为快,原因你懂的。很多朋友都对台湾有种向往,我原来还真没觉得,因为至少在报名交流之前,我自己并非其中一员,台湾许多流行于内地的元素,像五月天、偶像剧、陈绮贞(这女的是台湾的吧?)以及各种文艺范儿之类的玩意儿对我而言完全没有吸引力,也就是这的饮食还算亮眼,但我感兴趣的其实并非本土小吃,而是在这到处可以吃到正宗日本料理和泰国菜。直到我在中山大学门口每天都能看到以两位数计的旅游大巴,上面贴着诸如“河北旅行社”“江西观光团”,在大远百货和新光三越时不时就能听见“奔儿”纯正的京腔,我才知道为什么台湾会因内地游客涌入而不堪重负。也许是,放眼这个世界,台湾算是和大陆最接近却也最遥远的所在,而大家都想来看看,在几乎相同的文化传统下(香港有更多的英国基因,而新加坡完全是另一个国家),作为一个中国人,还可以怎么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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