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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好一场苦情的“鹊桥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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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艺谋善于拍悲剧,悲剧也是他的艺术标签之一,例数他这一生拍的所有电影,除了被人诟病的“三枪”走了狗血喜剧风之外,无一例外的都偏属悲剧,即便是《有话好好说》,也难能称之为喜剧,因为这电影里的人,电影里的事都是那么的令人心情沉重。张艺谋很喜欢做“女性悲剧”,从《红高粱》到现在的《归来》,重要的电影作品中可能也就是《活着》、《千里走单骑》是把男性的悲剧人生作为核心,即便如此,巩俐在里面的角色也好不到哪里。在中国电影届,很少有人像张艺谋这样能够把“女性情结”和“悲剧情结”这么坚持的贯彻下来,张艺谋电影中的女性,横跨了很多的年代,“文革”背景的《山楂树》、《我的父亲母亲》、《归来》;抗日战争背景的《金陵十三钗》、《红高粱》;民国背景的《菊豆》、《大红灯笼高高挂》;现代背景的《幸福时光》、《一个不能少》;古代背景的《黄金甲》、《十面埋伏》等等。这是张艺谋在电影创作上,在电影艺术层面上的一种追求和贡献,也是他自己内心情结的展现,毕竟,从过往的采访中看,影响张艺谋人生的过程中,母亲的成分是那么的足。就跟刚刚结束的戛纳电影节评委会大奖《妈咪》的导演多兰一样,从其作品中就看得出这个人的“恋母情结”,而张艺谋显然没有那么极端,他的骨子里还是一个传统的中国思维,所以,他的作品,其实只是他个人不经意对中国数千年“妇女悲剧史”的个人展现罢了。
  说一说“归来”。其实张艺谋以往的电影创作,很多人评价其艺术性,常常用了一个词“寓言”,这是第五代电影人创作的一个重要特征,不管是拍摄古代故事,还是写实创作,这一代电影人的电影故事都不似他们前辈那样的“纪实性”,即便像《活着》、《黄土地》、《一个不能少》这种用写实手法拍出来电影,也都因为影像的牵扯,以及这些导演们偏爱的“象征”手法,使得电影艺术上的“哲学”思维有了一层深的含义,在世界也造出了一点鸣响。《归来》其实也是一则寓言。寓言的定义其本质就是“虚构”和“隐喻”性质。正如电影上映之后,很多影评人指出“冯婉瑜的失忆其实象征了中华民族对于文革记忆的忘却”,不管张艺谋是否是这么想的,但是实际上这已经有了某种类似的意味,这个电影本身就是存在着“寓言”性质的了。对于“寓言”的状态,也是因为审查的风险。严歌苓原着小说中,对于文革的表现是直面的,那种直面在文学作品中是很有力量的,即便到了电影荧幕上,有些桥段也是足够震撼到人的内心。电影避了文革的表现,而是通过“两次回家”来侧面体现文革的惨痛性,从创作角度上来说,没什么错误。第一次,陆焉识的“归来”,遭到了女儿的背叛;第二次,陆焉识的“归来”却遭到了妻子的“背叛”。第一次的“背叛”,是人情的,这种人情是在特殊的意识形态和政治背景之下的扭曲的人情;第二次的背叛,是爱情的,冯婉瑜的失忆,从某种角度说,对于陆焉识看得很重的“爱情”来说,已经忘却了他的存在,虽然这事关于爱情的,但是其实是历史的背叛。张艺谋用了两次“归来”,两次“背叛”,无非还是想表现那段历史,那段他自己经历过的记忆,但是碍于头顶上的天,他只能“阉割”掉主要的事件,用“旁敲侧击”的手法来揭露那种惨痛和那段记忆。我只能说,不管他想表现的东西是否真的动人,观众看到的,永远都不是张艺谋想让观众看到的。
  说说故事。
  《归来》其实没有故事。电影的叙事,除非你是做实验性质的,即便是艺术大师们拍的剧情片,也是讲究个节奏亦或是情节的。《归来》看得出来,张艺谋想做大师了。他拍《活着》的时候,太年轻,没人把他当大师,做了十多年商业片,之后,他的这次“归来”,其实是前进,他想给自己铸碑立传了。坦白的说,《归来》这种平淡如水,娓娓道来的讲述风格,确实是电影叙事的极高超的手法,哈内克执导的《amour》就是这种手法,用极为细腻的生活细节,构架出了一种对于情感、情怀和电影之间的图景,亚洲的小津安二郎,亦或是杨德昌这些我们公认的大师,他们的风格也都或多或少偏向于“极简主义”。但是《归来》,总是看起来很别扭。从观影评价的结果看,很多人会“哭”,这就说明电影存在了“煽情”性质,一旦“哭”的成分存在了,这种类型电影的“艺术品质”也就沉落了。哈内克的《amour》某种程度和张艺谋在《归来》中表现的情感有些类似,但是那部电影中,几乎没有让人落泪的场景,反而会显得枯燥。但是直到结尾,电影整体的气质就上来了,那是一种让人看完了许久无法言语的震撼。《归来》的节奏不够好。第一次的“归来”的结束倒很像整部电影的结束,有力,而且真实。但是第二次“归来”冗长达到一个半小时,除了念信,就是念信,这期间的电影,除了演员的表演之外,再无任何触动人的地方。即便是讲述爱情,这段爱情无法令人深入,因为它太极端,太远离,太隐忍。爱情不是一种公众体验,爱情其实是很自私的个体体验,爱情片之所以可以卖座,不是因为呈现,而是因为表现了爱情的无限可能性。
  说到底,《归来》就是一场苦情的“鹊桥相会”而已,因为除了那场天桥相会的戏之外,再无任何故事。
  这是张艺谋想做成但是偏偏没做成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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