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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汤》猫汤与宿命论,希望与绝望的残酷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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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前闻《猫汤》大名迫不及待找来视频细看,不料看毕完全不知所云,只感到毛骨悚然。今年带着更多的内省重温这部动画,而在恐惧与颤抖中恍然大悟。我以前从不相信宿命论,认为事物的发生与发展有因有果,皆不与命运挂钩;却霎时间在《猫汤》中动摇,以上帝之眼窥到了何为被操控的命运无常。
  
  在猫汤中,所有的人与动物和其生存状态毫无例外地展现出残酷性。除了猫姐弟之间的亲情促使着弟弟对姐姐的不离不弃,整部动画中的世界呈现出一种讥讽式的弱肉强食与无奈。而在这残暴的斗争中,永远存在着唯一的不可变因素,便是上帝的操控。作为食物链、甚至用食物链都无法描述的最高层,无论地上的生灵万物如何撕咬争夺,无论生活有着如何的变化,上帝的“一视同仁”随时可以将一切归零、虚无化;无论一方能有多残酷,上帝总会是更残酷的一方。
  
  在猫弟弟带着灵魂出窍的猫姐姐买油豆腐的整个过程中,本动画实际上隐喻式地以抽象、怪诞、快速,却流畅而真实无比的叙述方式令姐弟俩尝尽了人生的变幻无常。他们在看客与演员之间交替,在被动与主动之间互换,在希望与绝望之间跌宕起伏,让人恍然意识到他们无论做什么,处于什么样的状态和处境,残忍也好,善良也好,难过也好,幸福也好,最终不过是走一场被设计好、被随意玩弄的秀罢了。
  
  猫姐弟的第一站是马戏团,表演中最为触目惊心的莫过于人体切割环节。随着魔术师的只是,切割机徐徐下降直至将表演小姐的身体四分五裂、血沫四溅。此场景五一血腥残忍,台下观众固然不忍,眼睛却始终直勾勾地盯着尸体。魔术师无形地将尸体残块旋转在空中,血星子溅到了姐弟俩的头上。之后,随着人体的连接与复活,他俩头上的血液消失不见。观众惊呼,掌声响起,这真是一场好戏。可是猫弟弟摸了摸头,觉得甚是奇怪:刚才的血明明落在我头上了啊?是啊,方才的血是真切的,表演者死也是真切的,可是上帝利用魔术师的身体将事实倒转了。他以残忍的把戏吸引观众,以操控的方式捉弄观众。他享受的自己所掌握的是戏外的戏。上帝残忍,可看众为了惊险的视觉刺激也固然残忍,包括猫姐弟。这是他俩出发的第一站,也是人生的第一站——做一个看客,观看别人的人生、别人的痛苦。
  
  后来他们遇到了水灾,乘小舟在水上漫无目的。此时猫姐弟开始了自己的人生。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善良的猪哥帮忙捞鱼,却惨遭猫弟弟割肉用做炸猪排。此时猫弟弟的残忍出于对姐姐的爱护(回顾TV版姐姐对炸猪排的喜爱)。猫弟弟把最后一块肉“让”给了猪哥,这一处让人诧异得目瞪口呆。这显然不是善良,不是同情,而是无知的残忍。无论出于何种原因,此时的猫弟弟如同无知的暴君一般发挥残暴生物本能为所欲为,而猪哥则如同底层民众唯唯诺诺,同样无知,因被分给本为自己的物品而兴高采烈。但后来猪哥因无法忍受姐弟俩的无休止的鞭打而在死前一口咬掉弟弟的手臂。猪哥的暴力反抗令猫弟弟初次体味何为痛苦,意识到自己并不总是能够控制事物的发生。此刻,猫弟弟从主动变成了被动。
  
  再后来,他们遇见了慷慨的大叔以残忍的方式赠予他们食物,结果发现那只不过是将他们骗入自己炖锅的伎俩。猫弟弟聪明地带着姐姐逃脱了,以反害大叔的方式——将他反投入锅中并剪掉四肢。这时的他从被动变为主动,将绝望转向希望。猫弟弟大概由此更进一步地明白残酷的人生为何物。后来他于大漠中所挖掘到的水大象渐渐干涸后,他又绝望地意识到不论自己做什么,上天总是能够把人置于死地。然而,绝望之时,希望又近至。他们走着走着望见沙漠后的海洋了。
  
  此时画面一转,上帝出现于星河之间,悠哉地切开一个星球,其中一半落入时间的混沌中。一时间,所有事物都乱套了。猫姐弟的希望还未在心中站稳,便又跌入了低谷。在混沌黑流中,再次莫名地坐上小舟的他们看到的是被机械化的可怖世界,无一活物,死气沉沉。同时,上帝正试图将坠落的半个星球午餐捞起,他拨动着宇宙中的时间齿轮,从现在到未来,又从未来回到过。各个星球上的世界前后变幻着,生物们生而复死,死而复生,周而复始。他们无力反抗,在迷惘中被控制着,捉弄着。而上帝只是想捡起午餐而已。
  
  在时间齿轮恢复正常后,世界从断开的地方继续运转,所有生物的希望与绝望都重新被开始。在毫无生机的黑世界中,猫弟弟看到水中的唯一斑斓活物——四叶花。想起死神的提示,赶忙把花揪下递给姐姐。不出意料,半死的姐姐终于拥有了完整的灵魂。多么令人欣慰的画面,多么充满生机和希望。可是为什么动画突然突兀地闪现上帝准备想用地球的画面?
  
  猫姐弟满心欢喜地买完油豆腐回家,满心欢喜地与家人团聚吃饭。多么其乐融融。可在猫弟弟厕所的眨眼间,家人一个个分别消失了。再过了一会,整个世界都响起了可怖的电视雪花杂音。
  
  这仅仅是一场猫弟弟做的怪梦吗?我不会这么认为。在我的认知里,这就是作者想要痛苦地展现给我们看的残酷而真实的世界。电视雪花的出现并不意味着“梦”的结束,相反,它预示着真实世界的毁灭始端。”猫汤“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想了很久,最后恍悟到,”猫“仅仅是一个载体,狗也好,人也好,是什么并不重要。其实什么也不重要,因为我们的世界可能仅仅是上帝的一道餐前汤罢了,他怎么吃由他的喜好决定。我们做什么,想什么,或者经历什么,都是他对汤的点缀;我们轮回般地经历希望与绝望,我们眼中自以为是的生活,我们的自傲、自私、残忍,也只不过是按照他的菜谱来一步步进行下。他只不过想把味道变得浓郁有厚度罢了。
  
  我总想反驳点什么,让生活不至于看起来那么缺失意义。可等我看到《猫汤》的片尾曲,我再也无力反抗。一双无形的手将装着设定好的猫家回忆片段与音乐的八音盒的上发条吱扭扭地转着。齿轮停止转动,音乐与记忆也戛然而止,那手便倒回再次给其上发条,片段与回忆重新开始。随着发条的前后扭动,猫家的同一画面木然地前前后后。回忆可前可进,不厌其烦地重复,只要那双手乐意。呆滞的残忍与恐怖一点点地刻在八音盒的音乐条里,来回播放。
  
  这场戏真好看。不过我看够了,喝碗猫汤吧。
  
作者兔毛帽_Xiny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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