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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往事》两个美国梦、三个底本、四种讲述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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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我们奋力搏击,逆水行舟,却注定不停地被冲回过。”
   ——《了不起的盖茨比》
  
   by 苏往
   4月23日晚上,选择在电影资料馆度过的观众,烟塌上罗伯特.德尼罗谜一般的大笑,就是今年北京电影节留给他们的最后一个镜头。
   那是1933年的纽约,德尼罗饰演的“面条”沉溺在鸦片的雾霭里,只愿深渊一般的现实是一个大烟制造的奇诡梦境:他的三个朋友在运送私酒途中与警察交火被击毙,而警察是他告密引来的,他为的是打消帮派老大麦克斯抢劫联邦储备银行的疯狂念头,而预想的18个月刑期,变成了报纸头条上三个死人的名字。
   这段《美国往事》(1984年)的情节,出自哈里.格雷的原着《小混混》(1952年)。意大利导演塞尔吉奥.莱昂内将这本不入流的小说,谱成了一曲美国梦的挽歌。
  
  
  “啊面条,你妈在叫你了”
  《小混混》讲的是曼哈顿下东区的犹太移民社区,绰号“面条”的大卫.艾伦森和他的三个小伙伴麦克斯、“斜眼”和帕西从一文不名的童年到禁酒时期作为私酒贩子、劫匪和杀手的“辉煌”。小说在面条从追杀他的三人手中逃脱后戛然而止,而100万美元不知所终。
  电影延伸到了1968年。一封迟到8个月的信暗示面条35年前的事尚未了结,是时候回纽约面对昨天了。除了增补,还有删节。导演认为成年后的段落“塞满了从黑色电影里抄来的桥段”,他留下了钻石劫案和与工会合作的段落,舍弃了这两段之间的其他案子:帮妓院抓劫犯、用假印钞机诈骗、清除暗设机关的赌场等等。
  小说在最后几十页麦克斯执意抢银行前,除了黛布拉拒绝了面条,所有人物从性格到彼此关系都是一马平川,既缺少冲突,也没有发展。电影改动最大的,是人物关系的重新设置。原着在电影里只剩骨架了,所有情节的呈现方式或多或少都不同了——处处携带大反转结局的全息碎片。
  这些改动,主要是分别建构了黛布拉和麦克斯以面条为圆心的向心力与离心力。小说里这两人根本不搭界,改编后他们先是竞争与对抗,而后注定会各自离他而,最终又必然走到一起。
  小说里,面条对黛布拉一厢情愿,两人小时候没说过几句话,面条对她来说和陌生人差不多。电影里她一再主动:享受面条的偷窥,脱衣服给他看;逾越节父亲嘱咐她看好店,她故意没落锁放面条进家;他出狱第一天,她精心打扮等他。
  对麦克斯的改动复杂得多。首先,麦克斯在帮派里是老大,书里和电影里都是。而对他的改编一是特别强调了他的“事业”需要面条的追随和认同。“最初,面条被他人左右着”,“直到守护天使的到来,这就是麦克斯”(莱昂内语)。相识时,他戏言认面条作“叔叔”——此处为早先的台本所无,这个玩笑在青年和老年时又各重现了一次;黛布拉则讽刺他是面条的妈。“啊,面条,你妈在叫你了。”这句台词,她在小时候和长大后说了两次,两次都是麦克斯把面条从她身边叫走,跟着他“干大事”。说起来,他装死在小时候有过一次“预演”,看到面条着急的样子,他心满意足地对面条说,“没有我你可怎么办”。
  既然有求于面条,麦克斯对待他始终处于领导、给予和妥协并行的微妙平衡中。这一设置投射到情节安排上,有代表性的一幕是当面条质疑麦克斯和有夫之妇卡洛鬼混时,改编前后都是一向自持的麦克斯第一次暴跳如雷,小说里他吼面条没资格管他,电影里他把卡洛粗暴地赶走了。
  而麦克斯离开面条的动机,与黛博拉如出一辙。面条听到黛布拉说自己一心“向上走”时说,“你俩太像了,这就是为什么你们痛恨对方。”
  黛布拉的梦想在舞台上,而麦克斯要的,是一尊王座——那把800美元的教皇椅不是孤立的,电影在童年、青年和老年先后三次呈现了麦克斯坐在“王座”上的意象,他不光要钱,还要改变出身。麦克斯投向黑手党老大弗兰克,想通过他攀上政界,而面条对此不屑一顾,他不相信政客,也不喜欢他们的帮派上面还有“老板”,而麦克斯斥责他“还像街头小混混一样思考”。
  书里的情况恰恰相反。弗兰克的帮派人称“联合公司”,麦克斯好比子公司的片区经理,面条对弗兰克敬佩有加,说起他就是以“老板”代称,两个人有一次出任务,等待的过程中严肃地将弗兰克与拿破仑相比,结论是弗兰克更有人性。他们可以自己接活儿,也从“总公司”领周薪,有义务执行下派的任务。好笑的是,一次四人申请休假,得到的回复是最近休假的帮派太多,不予准假。
  电影对人物关系的这些网友原创投递性的设置,是大反转情节能立得住的根基。
  
  
  “上帝保佑美利坚,我甜蜜的家”
  导演是这样理解美国梦的,他说,美国是“理想的黄金国”,“就像神话中的仙女那样:你想无条件地得到想要的东西吗,那么你的愿望在美国一定会实现的,不过它存在于一种你永远无法认出的形式中”。我理解,“无法认出的形式”是这片新大陆许诺的不期而至的机遇,也包括你最初想象不到的,需要偿付给她的代价。
  与《教父》第一句台词“我信仰美国”异曲同工,《美国往事》开宗明义,在1933年以一曲低回的《上帝保佑美利坚》开场,可以推断是伊娃所住饭店楼下有聚会。这是又一部关于美国梦的成人寓言。
  片尾垃圾车开走后,面条看到一队身着30年代华服的青年男女坐满了三辆老式敞篷汽车呼啸而过,车载喇叭在放这支歌的同一个版本。鉴于车牌也是30年代的,这一幕亦真亦幻。这帮年轻人,赴的也许是一场40多年前的聚会,也许就是开场那个聚会。
  导演说过,《美国往事》“不是出于现实,也不是出于历史,而是出于想象”。这种“想象”只解读为一场“大烟梦”,就太简单了。应该说,《美国往事》将《了不起盖茨比》(1925年)引为第二底本,在人物重新定位后,以一种更为复杂迷离的方式,看到了盖茨比曾看到过的那盏遥不可及的绿灯。
  一个穷小子,将他对这个世界的全部热望,寄托在一位高高在上的姑娘身上,他渴望金钱,为的是配得上她,他也的确赚到了钱,但她对他的爱像金钱一样空虚,远不够穿透社会等级的壁垒。这是盖茨比的故事,也是面条的故事,而且他们都是以不见光的私酒生意起家的。
  导演反复强调,“小说里唯一真实的就是童年那些段落”。原着中,面条看到心爱的姑娘光彩照人,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有多衣衫褴褛。小面条令人心酸的剖白,可能是最初打动导演的段落之一。改编在这一点上发力,把面条看的书从“由贫到富”的通俗故事换作《马丁.伊登》(1909年),暗中将主人公不甘受穷,奋力搏击的精神支点,定位在对爱的祈望上。
  看到这一点,不难理解为什么中场休息不在电影的一半,而在三分之二以后(251分钟版是在175分处)——时长不成比例的两部分,分别以火车带走黛布拉和垃圾车带走麦克斯作结,《美国往事》是双主角结构,两个主角的美国梦一人破灭了一次。
  剧本在1968年早先只写到面条离开大宅,留下麦克斯一个人。而拍出来的,是面条走出大宅外,远远看着麦克斯走向一辆巨大的黑色垃圾车,车开过,人不见了,镜头追着车身上的数字“35”。全片的最后一句台词是面条说的,“最令人痛心的,是眼看一生努力化为乌有”,剧本中台词的最后一个词“没有”(nothing),也相应地换成了“白费”和“垃圾”两个意思都有的词(waste)。
  麦克斯没接面条的话,他用实际行动将他的后35年人生投进了正在粉碎搅拌中的垃圾车。他说收买警察假死“是一场辛迪加的行动”,“辛迪加”本义是“工会”,引申为“垄断组织”,这就是当年麦克斯与面条分道扬镳后走的路。垄断是资本的毕生追求,麦克斯人如其名(Max),这人和资本一个脾性,永远无法满足,总是追求更大、更多、更高。而他最终也是被同样贪婪的辛迪加吞噬。
  加了这场戏,第二场美国梦的破碎展示得更加决绝。而导演又故布疑阵,找了另一位演员扮成麦克斯,并且只拍远景。其实,与面条谈话前,工会头目吉米已经代表辛迪加出面判了他死刑,麦克斯在理性的逻辑上已经死透了。但是在情感的逻辑上,他认为“不能直接展示麦克斯的死”。
  
  
  “我已不是昨天的我”,可我仍“信仰昨天”
  和面条一样,麦克斯追逐的,同样不只是钱与权。他还自以为夺走了面条的一切,留给面条的只有35年害死他的悔恨。不错,独吞一百万美元的确是1933年的事,可是他有实力得到面条深爱的女人、改头换面住回面条的城市,是很多年以后。“偷”面条的整个人生,尤其是黛布拉这个环节,想必是费了一番心思才达成的。
  麦克斯自称的“偷”,是不准确的。因为黛布拉从来都不是面条的。逾越节那天,她将篡改的《雅歌》念给面条听,“我的爱人是如此英俊,他的皮肤有如黄金”,“可惜他永远是一无所有的小混混,所以他永远不会是我的爱人”。长大后,她说面条是她唯一在乎的人,但她要“向上走”,不会和他在一起。准确地说,只有白利部长,才能拥有黛布拉。
  有个至交好友对主人公一直是退让和给予,却为了野心一夕之间出手夺走一切。这是《美国往事》的一种讲述方式。这个故事还有一个版本:有一个住在长岛大宅里的神秘成功人士,其实是个改名换姓的私酒贩子,他金灿灿的身世没有一句是真的;他办了宴会等待一位旧识上门,他想再一次得到那个人的认同:我过的是你本可以过的人生,如果你当年追随我一起走这条路,这些都是你的。
  根据导演自述,麦克斯请面条处决自己,是出自忏悔,一个犹太人的忏悔。换个角度看,说是报复也讲得通。或者麦克斯做了一道成本昂贵的证明题。或者三者兼而有之吧。毕竟是故事是以面条的视角讲述的,而且有太多的留白。在一个背叛者的自白无法激怒面条时,麦克斯拿出了近50年前让两人不打不相识的那块怀表——这也是早先的台本没有的,以朋友的姿态请求面条开枪。可面条说他不认识白利部长,白利也不欠自己什么,麦克斯的半世辛劳又废了。
  在迷宫一样的庞大结构中,影片一次次以不同方式回到开始。在麦克斯向面条讲解开枪怎么离开时,打开了一扇通向暗道的小门,宴会演奏的《昨天》隐隐飘了进来;而面条刚踏上纽约的土地,耳边响起的也是这首披头士的《昨天》。那时,“昨天”突然找上了门,他还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
  1968年的故事其实没有什么发展,在终点等待面条的,就是白利部长的宴会。黛布拉说,大家活到这般年纪,剩下的只有回忆,求面条不要,否则回忆都没了。而一辈子运筹帷幄的麦克斯这一次失算了。面条盯着他递来的枪,脑子里回放的是儿时欢乐的一幕幕:小麦克斯高高地坐在堆满行李的马车上,像坐在王座上一样出场;水里藏私酒的发明成功了,哥俩兴奋得落水,麦克斯假装溺水不露头,面条急切地一?直喊他的名字;小伙伴们赚到了第一桶金,那时多米尼克还活着,五只手按在一起结义,穿上新衣服轻快地在街上一路走。
  被偷了一生的面条,如歌词所示,已不是昨天的他,可他仍对昨天曾经拥有的怀有信仰。凭这点信仰,他自由了。
  
   2015年5月10日

作者souv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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