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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sir早期曾经为自己指导的电影《天若有情III》作过一曲，（填词林夕）歌名叫做《心不死》，如今看来，这仿佛是已至花甲的他内心的最佳写照。
　　杜sir的好友徐克以武侠片发家，虽在各种不同类型当中游刃有余，却始终万变不离其宗，一片侠骨仁心。而杜sir实亦如此，虽在武侠、恐怖、战争、动作、古装、喜剧、警匪等各种类型片中来自如，但最本质的却还是“银河映像”招牌式的黑色冷酷。
　　因此，在得知这样一个童心未泯的老顽童要拍摄一部他从未接触过的歌舞片时，实在吊足了我的胃口，究竟杜sir会怎样完成新的创作呢？
　　那么，我们就从下面几个角度来看看杜琪峰是如何在一部歌舞片中完成自己的坚守与变革的。
　　1.首先是灯光，令人惊讶的是一向用惯了舞台光的杜琪峰（最典型属《PTU》，无论是人物还是街头海报都是一束从头打下来的光，使得人物脸部线条明暗分明，更有一种阴郁的黑色美感。）在这部改编自舞台剧的电影中却放弃了这一原则，而是采用一些大背景后的变色霓虹灯光，通过灯颜色的变化来衬托人物内心的恐惧与不安。（见《华丽》中陈奕迅天台情节）
　　2.其次是场景，无疑，张叔平的美术使得这部电影的舞台感十足，确实对得起“华丽”二字。场景设置更是有着1967年法国电影《玩乐时间》的即视感，一种反乌托邦的基调即刻凸显出来。另外，全片四处可见的巨大时钟，要表达的正是公司高层强调的“时间就是金钱”的黄金概念。
　　3.再来是镜头，《华丽》中有着无数熟悉的广角镜头，杜琪峰是群戏大师，他常常需要让许多角色在同一时间一起入镜，因此，他最喜欢的便是广角镜头，而且近景时常会有一种强烈的人物扭曲感（见《神探》割耳前的刘青云），但《华丽》这次的歌舞片基调却使得这种扭曲感消失无影。
　　4.刚才说到角色Frame in的问题，现在说说站位，众所周知，有一种电影，光看人物怎么站就知道是谁的电影，杜式电影的站位极其讲究，《华丽》中却少有杜琪峰惯用的多人夹杂站法，而是大多呈环形的“O字”站位，而且近景时人物常常直接贴到镜头面前。
　　5.如果说杜琪峰在《文雀》中仍由音乐主宰电影创作了一首浪漫情怀诗，那么《华丽》更像是杜用歌舞作线撰写成的一本黑暗职场启示录。有意思的是一个熟悉的镜头，上班族们下班后在酒吧畅所欲言的那场雨景戏，让人想到了什么？——《妙手回春》
　　6.开场海润Logo过后一直让我担忧是否会出现上次《毒战》时不见银河Logo的窘境，还好这次不负所望，Logo一出，还让我十足燃了一把。由于这次内地演员戏份不少，且他们的表演与普通话的台词始终给我一种极大的不适应感，这也是一贯看港片导演内地电影的通病，但其实换过来想一想，那些台词其实与杜琪峰以往的商业喜剧并没有太大出入，只不过后者是由杜常用的刘、郑来说罢了。
　　7.本片风格其实更偏向于《暗花》、《黑社会》，片中说到“捧你，踩你，都是一瞬间的事”，想想片中那个傻人有傻福的愣头小子李想最后却站在了职场的高台上，他的命运也会一帆风顺吗？还是以后也像张艾嘉那样被幕后的老板捧踩一瞬间？
　　最后要说的是，本片入戏可能偏慢，但是约三十分钟后，直至陈奕迅炒股欠债的那场戏后一直燃到片尾。
　　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大家看一看这部电影，因为，你将看到一个坚守风格，不断创新的杜.琪.峰。
作者The director

　　今年的华语影坛，似乎特别偏爱改编舞台剧，而舞台剧导演们也纷纷走向执导电影的道路。北京人艺的徐昂导演因为《十二公民》交出一份漂亮的成绩单，沪上知名导演何念也数次染指电视剧项目，我能预见不远的将来，观众们也可以在大银幕上欣赏他的电影处女作。杜琪峰执导的《华丽上班族》改编自林奕华的舞台剧《华丽上班族之生活与生存》，电影和舞台剧的编剧都是张艾嘉。
　　
　　可是看完电影后，我就想问主创一个问题：你们究竟想干嘛？你们到底是在做一部舞台剧式的电影，还是想做一个解构舞台剧原作、独立于原作的新的作品？电影改编自舞台剧，有风险也有挑战，而我能接受的类型，要么合理地保留了舞台剧语汇，比如赖声川的《暗恋桃花源》和徐昂的《十二公民》（笔者特别强调下，原作《十二怒汉》的诞生源头就是在舞台上，而亨利.方达主演的1957年的美国电影版，亦是改编自舞台剧），要么保留了原作者的叙事风格，比如前阵子丁乃筝执导的《恋爱排班表》。
　　
　　可是反观此片--男女一号那便秘一般、毫无情感交流的生硬演技让我怀疑他们是怎么被导演挑中的，而友情客串的陈奕迅、汤唯所扮演的职场心机男和凤凰女都像强插的符号植入，两人的暧昧关系也勉强得像是编剧为了拉长故事篇幅而做的努力。至于其他一众办公室员工，仿佛不放这一堆脸谱化的人物，群戏就不成立，"职场"的标签也不成立。最保留舞台剧原作感情线的就是张艾嘉和周润发的婚外恋，也因为电影被打上了"音乐剧"的标签，一条完整的线索被那些歌曲联唱式的"音乐剧叙事"肢解得支离破碎。
　　
　　林奕华的舞台剧原作之所以大受好评，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是因为导演对舞台背景、人物服装精益求精的细节追求，二是细腻的感情戏，当然，和这部戏首演的时候正好赶上职场剧的黄金年代也不无关系。此戏刚在上海首演完毕时，笔者听到最多的关于此戏的褒奖，不是演员也不是故事，而是剧中人物符合角色身份、得体、能引发观众欲望的一身名牌服饰搭配，还有就是张艾嘉扮演的职场女强人那背后的辛酸，让许多职场白领都深深共鸣。
　　
　　但舞台剧毕竟于五年前的2010年首演，五年过后，当年的审美难免显得有些落伍。那毫无必要的3D技术，放大了电影的一切硬伤。服饰、发型老土不说（当然，也有可能是导演为了显示职场菜鸟经济实力不足故意把他们装扮得很老土），张艾嘉和周润发的皱纹简直触目惊心。
　　
　　林奕华的舞台剧作品，至少已经和内地观众见面的这几部，无一不透着细腻、悲观、对外界反抗的无奈下，关照自我内心伤痛的气息。《贾宝玉》中的贾宝玉由通灵宝玉变身公子哥下凡，原本欲寻求真情，看透了世俗冷暖、人间的算计和势利，绝望之后决定重返天上；《恨嫁家族》中的四姐妹从小生长在一个强势的母系家庭里，由于家庭结构的自身残缺而作用到了四姐妹的成长历程，于是压抑已久的剧烈矛盾，终于在大姐的新婚之夜爆发了。
　　
　　舞台剧版的《华丽上班族》，原本也是个悲剧故事，张艾嘉扮演的女强人虽在职场上风光无限，感情生活却一直不顺遂，与前夫、男助手、新员工（对应到电影中，分别是周润发、陈奕迅和王紫逸的角色）在机关算尽的职场上进行情感上的周旋却未果，而郑元畅饰演的职场新人李想，更绝望得从高楼上跳下，了结了年轻的生命。
　　
　　林奕华是唯美派，他在专栏中承认喜欢在舞台剧中使用明星，但商业目的不是第一位，摆在第一位的，是舞台效果。五年前的郑元畅，是许多年轻女孩情感欲望的投射，但林奕华在结局残忍地把他摧毁了。但电影版的李想，既无演技也无歌喉，外形气质皆不突出，塑造的形象毫不立体，无法想象启用一个这样的演员担任男一号，要如何让观众有代入感？
　　
　　在加进了数个角色、稍微改编了人物关系却无法完整地讲完任何一段故事，电影热闹地以喜剧收场了，这和地铁上的年轻人们为了消磨时间而读的心灵鸡汤、快餐读物有何区别？电影散场后，这部"音乐剧电影"，我一句旋律、一句歌词都记不住，记住的仅仅是人物关系的框架，以及那个搭得很像巨大钟表齿轮的办公楼，这大概是象征都市白领们机械、按部就班的生活工作状态，而这，也是整部电影里，唯一能算得上是主创解读的东西。
　　
作者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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