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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鸟朝凤》唢呐.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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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从影院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春末的长沙仍然在冷热之间踟蹰着,始终不肯利利索索地入夏,而这春夏之交的一切犹疑都被天空洞悉,它很配合地随季节的情绪变换着天色。于是有了此刻的阴冷和晦暗。
我慢吞吞地收起雨伞,略望了望天,才迟豫地迈开步子。独自穿过火车站密集的人流,城市里挤挤挨挨的灯火渐次亮起,时间延进以街车的隆隆,空间上展开了迷蒙的图景,一个城市在连日的潇潇雨歇后突然展现了其本质,是《海上钢琴师》里1900说的——“在无限蔓延的城市里,什么都有,除了尽头”。而我作为一个生活在城市里的人,则是“冬天忧虑夏天的姗姗来迟,夏天担心冬天的将至,所以不停游走,追求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沉静的心境是这样沦落至浮躁的。
因此怀念起刚看完的电影《百鸟朝凤》里藏着的我的童年了。在我家,一只小小的唢呐承载的是两代人的记忆。
(二)
影片开始的时候,在我眼前铺展开的是一幅辽阔湿润的自然图景,隔着荧幕和一段黑暗的距离为我长久以来疲倦着的心注入了清水洗尘般的力量。记忆中的绿树、稻田、河水,就是这般模样。而当“曲儿小,腔儿大”的唢呐声第一次响起时,我已不可抑制地泪水盈眶,回忆的迷宫瞬间明亮了。
我对唢呐的记忆是从娘胎里就开始的。
父亲十七岁时为谋生计入了吹鼓手(即唢呐匠)这一行,并在二十二岁那年因唢呐与母亲相识,一穷二白的愣小子在经历了私奔等一系列的波折后终于迎娶了美娇娘。婚后一年,就有了我。父亲这样一个乡下人为了给未出世的孩子一个艺术性的启蒙,时不时地就对着母亲隆起的肚子吹上一曲,唢呐、二胡、笛子轮番上阵,把还在母亲胎腹中的我熏陶得晕晕乎乎,至今对各种乐器有一份难舍的情意。
印象中,吹鼓手这一行一直在走下坡路。为了维持一家人的生计,父亲几乎是果断地离开了这门他曾经付出了努力和热忱的手艺。我五岁那年,父亲北京打工,从乡下的吹鼓手变成了繁华首都的一个泥瓦匠,而我成了一名留守儿童。在见不到父亲的日子里,我从一个乖静的小女生变成了一个爱走家串户的假小子,那是一个孩子的权宜之计。村子里哪家有喜事或丧事,我是凭唢呐声判断的。唢呐又亮又亢的调子一起,甭管在干什么,我会立马丢下手中的事,循着唢呐声找到那户人家,然后在忙碌的人群中找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待着,听个过瘾。我在其他吹鼓手一起一伏的腮帮子里寻找父亲的面容,在错错落落的唢呐里寻觅父亲的那一只。从来都是无果。因这无果,我常常是听着听着就泪下,于是抹抹眼睛落寞地回家,坐在床沿,对着墙壁上挂着的二胡发一阵呆。我外表张扬得意内心却敏感躲闪的性格大概就是在那时候埋下了根。
今天看到《百鸟朝凤》里焦三爷对唢呐的如痴如醉,以及他和师娘之间长久相伴的相濡以沫,我才发现,一直以来,我沉溺于自己的情绪河淖,却忽视了父亲自己对唢呐的那份难以割舍,以及母亲作为一个等待者的旷日持久的耐心。
从我有记忆起,母亲的形象就一直和“等待”这个词联系在一起,我常常想,母亲是不是因为等待得太久而过早地显出了老相。
父亲还是个吹鼓手的时候,经常因为出活耽误到很晚,无法像一个纯粹的农民一样按时归家,而母亲从来都是坐在饭桌边一边做活一边等着他,桌上是为父亲预留着的饭菜。后来了南京,父亲做建筑工人,母亲在一家工厂里上班,两人仍是聚少离多。每个周五晚上,父亲骑着他那辆暗红色的二手自行车从工地里赶回来,那是我心中的节日。过日子一向清简的母亲大清早就买好了菜,傍晚下班一回来就待在厨房里捯饬,捯饬出一桌盛宴后就坐在桌边等待,顺便监视我,以防那些美味遭我馋嘴。年代悠久的苍老院门在暮色中被父亲“吱呀”推开的时候,院子里住在靠近门口的那几户人家便一声递一声地以玩笑的形式向我家传递着消息:“李总——你家老黄回来啦,啤酒备好了没——”直到现在,母亲还经常坐在一家窄小的店面中,惴惴地等候送货的丈夫平安归来。
印象最深的是,父亲外出打工的前几年,母亲为了照顾年幼的我还留在家里。很多个夜晚,我在半夜迷迷糊糊地被尿意憋醒的时候,看到白天在田地里劳作了一天的母亲正靠坐在床上发怔,地上全是从淡蓝色的薄布窗帘里落进来的凉凉月光。我蓦地想起做这窗帘时的情景:夏日午后充足的光线里,父亲扯着用旧了的床单铺展开来,母亲拿着一把大剪刀利落地裁剪,我正坐在床上抱着父亲的锣鼓敲敲打打,窗外夏风荡起麻绳上晾着的衣服,飒飒地响。这么多年后,重忆起这个情景的时候,我被感动了。这个平凡的小事件在我心中变得那么重大而永恒。想着这些事,曾经的那段生活又完整地回来了。
每年农忙的时候,父亲都会从外地赶回来。那几天,不论白天的农事多么繁重,母亲每天都要把父亲做吹鼓手时用的那套家什拿出来擦拭一遍。等父亲回到家的第一个夜晚,晚饭后,我们一家三口人就坐在屋外草棚下,陶然地听父亲吹上一段唢呐或笛子,或嘹亢或清亮的乐声在乡村四野的晚风里鼓荡,就像幸福的滋味在我小小的胸腔里流淌。焦三爷说“唢呐是吹给自己听的”,父亲的唢呐,吹给自己听,也吹给他的妻子儿女听。
只是这样甜谧的时光总是短暂。农忙后父亲就要赶回他打工的城市,于是母亲又变成了那个永远在等待的妻子,在一夜一夜的月光里荒睡下。
父亲就像电影里天鸣的众多师兄弟们一样,从乡下的吹鼓手到城市里的农民工,一户农民,只能靠这种方式一步一步地走进城市,企望最后能彻底扔掉土地变成城市人。他们是如何艰难地力图在城市站稳脚跟,我看了王小帅导演的电影《十七岁的单车》之后,大概可以想见。他们追求并实现着一个家庭的兴旺和繁荣,荒凉却从背后步步逼近,它更强大,也更深远地浸透在生活中、灵魂中。那个年月,多得是像我母亲这样日夜守候丈夫的乡村女人。白天,她们是刚强坚毅的存在,以一己之力独自挑起家里田里的重担;夜里,她们做回温柔多情的妻子,在一间间简陋的卧室,一张张铺满月光的床上,一个夜晚又一个夜晚,在等候丈夫的时候独自睡着。那些荒睡的夜晚将永远寂寞地空在她们的一生里,空在丈夫们充满内疚的心中,成为他们各自的荒凉。
“人无法忍受人的荒芜”,我忆起这段往事的时候这句话在我的脑海中一度浮现。那么我们能否忍受一门手艺的荒芜?
(三)
电影中的焦三爷几乎是“以死殉道”,年轻的徒弟游天鸣则是“以不婚殉道”。如今城市里的婚姻都以“钱”作为前提条件,毋宁说经济落后的僻乡了。电影中的游天鸣和我的父辈们是同时代的人,与我的父辈们或者说与电影中的他的师兄弟们相比,父母健在、自己未婚的天鸣在物质上的赘累要相对少得多。影片中焦三爷阻止自己的徒弟进城打工的那一幕令人心酸不已:屋外的儿子无颜面对来势汹汹的师傅,受着良心上的煎熬和屈辱,屋内卧病于床的老母亲看着这一切只有叹息。这就是现实。我们作为人,无法完全独立地存活于世,对上对下我们都有自己的责任,我们需要回报上一代、需要培育下一代,这是“生存至上”的现实,是无法抛开“钱”空谈梦想的现实。对于一个农村人尤其如此。他们需要以单薄的身躯面对的,是同样的社会变迁和时代潮流,以及质地更为坚硬的现实。我们都是对现实妥协的人,没办法指责与自己同病相怜的人。更多的时候,我们拥有的是一种革命同志般的情感,我们一起,耗尽所有的力气在对抗现实。这个艰难的使命,让我们共享一种浓度很高的情谊,就像大敌入侵时的同仇敌忾。活下,就是我们能够得到的最高荣誉。如果能和自己喜欢的一起有尊严地活下,就是几率极低的额外加奖。因此,抱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心态,我无法指责影片中那些屈服于生存而放弃唢呐的可怜人。电影中的焦三爷无子嗣,游天鸣无妻女,在为他们的坚守感动不已的同时,我们应该要能看到这师徒二人是导演对悲哀的现实的理想化。我们确实不忍心看着一门手艺在金钱和潮流面前低下头,就此荒芜下,但是,我们不得不忍受。
(四)
从影院回到宿舍后,我迫不及待地在QQ上找父亲视频,想听一听他和唢呐之间的故事。
几句寒暄过后,我急急切入正题,而父亲非常配合地一旦陷入过就完全进入了另一种状态。说到动情处,视频里的他微微抬头,看着虚空里的某一个点,像是怔住了。我在视频这端屏住声息耐心地等着,等他从虚空中收回眼光看着我,然后将往事娓娓道来。父亲坦白,在他从事过的诸多行业里最喜欢的还是做吹鼓手,但随即又铿锵地补上一句“那时候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我这一辈子,什么都做得来,有钱我就喜欢!”我正对着手机为父亲的诚实失笑,又不禁为他年轻时的窘迫心酸,而父亲在那一端已然开始了对自己的吹鼓手生涯的深情款款的回顾。
父亲说他的第一只唢呐就是在南京中央门附近的一个商场里买的。十八岁那年的夏天,一年中吹鼓手这一行的淡季,他第一次来南京。口袋里揣着爷爷给的皱皱巴巴的钱票子。二十五元钱,来的路费掉十元,还有十元作为回的路费是绝对不敢动的,于是只剩下可怜兮兮的五元钱。父亲汗渍渍的手捏着这五元钱,白天在南京的大街上四处找活干,对着路边摊上的食物干咽口水,夜里在睡在路边饿得发抖。好不容易找到几份短工拿了工钱,父亲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买一只唢呐。谈不上“挑选”,以他的囊中羞涩,只能买最便宜的那种。这只最便宜的唢呐就是至今仍和父亲的二胡一起挂在故乡老屋的墙壁上的那只。今年过年回我还看见它,锣鼓器什安静地坐在老屋的一角光阴里,那只唢呐和那把二胡依旧悬挂在那面墙的那扇窗户边,落满了灰尘 。听到这里,我几乎能感受到父亲拿着自己的唢呐吹响第一个音符时内心的澎湃与汹涌,一定就像电影中的天鸣一样,炽热的泪水流淌着,在眼里或是在心里。
但与天鸣、蓝玉他们不同,父亲面对的是更为骨感的现实生活。天鸣和蓝玉可说是几乎没有负担地在学着一门自己喜欢的手艺,不愁吃穿。而父亲却生活在一个数月不知米饭味的穷苦人家,长期以稀淡的野菜粥充饥。因此,一只自己的唢呐对于父亲来说更多的是意味着生计有了着落。以致在我们已经远离故乡很久后,父亲仍时常在饭桌上回忆起那段做吹鼓手的日子,总是一脸的幸福和满足。在那段酒足饭饱的日子里,父亲白天和一群同样年少轻狂的好友同行吹着各自的唢呐斗技,晚上回家还可以给奶奶一些贴补家用的钱,青春的不安暂时平息,每一觉都睡得安稳知足。很快,父亲便从一根黑黑瘦瘦的短树枝长成了一根修长的电线杆,高,然而不壮。父亲说,那个时候他第一次感觉到一个男子汉是怎样以自己的肩膀担起一个家庭的。
事实上,即使是这样简单的快乐也得来不易。父亲一直是个要强的人,无论做哪一行都力求出众。可是生在一个穷得连饭都吃不上的家注定了他学艺之路的坎坷。父亲的师兄弟们就像影片中的天鸣、蓝玉一样,由家中的父亲或兄长领着,手上拿满了拜师的礼品,风风光光地请一顿拜师宴。而父亲除了他自己这副单薄得不值一提的身子,什么都没有。学艺的几年里,每一场别人的热热闹闹的谢师宴给年轻而自尊的父亲带来的都是难堪。就凭着骨子里一股不服输的劲儿,父亲走穴似的换了多个师傅,终于渐渐在吹鼓手这一行崭露了头角。原来和那只唢呐一起被父亲从南京带回来的还有一盘七元钱的磁带,就着这盘《新白娘子传奇》的磁带,父亲每日每夜地练习。没钱买堵唢呐眼用的竹膜,他就自己河边的芦苇滩片下芦苇皮自己做。夜里,和大伯挤在一张木板床上睡觉,为了避免练习声吵到大伯,他把练习的器具从唢呐换成笛子,又从笛子换成了徒手练习。一根根年轻的手指在黑暗的虚空里跳着孤独的舞,梦想渐渐有了形状。
当父亲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吹起城市里的流行歌曲时,赢得了经久不息的掌声。从此,他在村子里吹鼓手这一行一枝独秀了。
可惜好景不长,父亲很快就放弃了这个一度带给他尊严和荣耀却再也无法支持他一家老小生计的行业,他要进城重新讨生活了。就像初中时父亲因为没钱交考试费而放弃了学业一样,这头一生都勤勤恳恳的倔牛再一次在现实面前低头了。作为一个农民、一个丈夫、一位父亲,在兴趣与生存之间,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生存而放弃兴趣。
(五)
如今,我和父亲隔着近千公里的距离,穿过几十年的时间迷雾再提起这些和唢呐有关的记忆,完全是两代人两种心境了。
父亲说,从他有记忆以来,吹鼓手这一行在老家农村从来都是被看做一个下流的行业,完全不是电影里所呈现的备受尊崇,更没人把它当成一门艺术。到他学艺的时候,这一行已经彻底沦落为一门谋生技能,吹唢呐时的很多老规矩吹着吹着就都没了,老一辈的传奇也被当成了茶余饭后的笑谈,不再有人追究这背后的人品或艺品问题。“忙着赚钱都忙不过来了,还有谁在乎这些个虚头巴脑的东西呢!”
而我这个成长于二十一世纪、热衷于文艺、满脑子罗曼蒂克和理想主义的女儿仍旧在手机这端不甘心地追问:“真的没人把吹唢呐当成一门艺术吗?以后要是再也没人吹了你们不感到遗憾吗?”
听了我激动的追问,已到中年的父亲登时就笑了,盛满笑意的皱纹间甚至毫无苦涩。“当然会感慨啊,但是这些东西谁会想到一定要留着它呢?这个世界离了谁都得转,更何况是丢下一只唢呐!”
耽溺于童年的美好记忆的我还是无法相信父亲能如此轻易地放得下唢呐,想到年外公的葬礼上响起的唢呐声,我又问了:“如果都是为了钱,那现在吹唢呐已经赚不到钱了呀,为什么我还看见有人吹呢?外公世的时候我还看到你拿别人的唢呐吹呢......”
看我较起真来,视频里的父亲在椅子里动了动身子,终于开始跟我严肃地讨论起这个问题,“现在老家是还有人在吹,但是已经很少了,都是些没出息没本事的人混些吃饭钱,纯粹是在一些守旧的人家有事的时候走走形式,你外公生前不是好这一套吗?就给他请了个唢呐班子呗。你看见没?那个班子才几个人?吹得腻腻乎乎,哪有我们当年的爽快劲儿!连家伙都整不全了。现在谁家有事不是在饭店摆几桌,少有的在乡下办事的也是请乐队了。年过年的时候,你三伯伯家给老爷子过寿,请了个乐队,花样又多,那些女的在上面唱啊扭的,大家看得也开心,不挺好吗?你看老家的那些人谁把唢呐当回事了,谁不是有什么看什么?有的乐就行呗!像我现在,闲下来手痒的时候也不过是吹吹笛子。年轻那会儿,除了出活,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吹唢呐,现在再吹,人家就得说我扰民。再说现在也没年轻时的那些小情小绪了。”
我没话说了。
我这是在干嘛呢?我还能更自以为是一些吗?我不是正在企图用我学到的一点高调的理论,揣测,甚至暗中期待,能摸索到陀思妥耶夫斯基所描述的神经末梢的战栗?
为什么要留下唢呐?为什么要继承传统文化?当这些文化艺术失了人这个载体,当它们存在于一代人甚至几代人的记忆中却与现代人的情感失联,我们何必固执地要唱一曲挽歌?吴天明导演以遗作《百鸟朝凤》悼念那个逝的时代,那是一个暗香残留的时代,如今却已无人来嗅。没有相似的经历做根底便很难有共鸣,我们没法苛求一个对唢呐没有记忆的人忏悔什么或挽救什么。在我和老爸谈论着那无法挽回也不想挽回的贫穷过往时,弟弟这个零零后正在一旁抱着Ipad玩得不亦乐乎,完全不知那使父亲牵念、又令我倾倒的“唢呐”为何物了。那么我们这些对旧日有记忆、有情感的人呢?做一个像茨威格一样执着于旧时代的人吗?最终还是得被时代征服,而短暂逃避的代价却是付出生命。我们的身上有一种对于这个千变万化的世界来说过于脆弱的东西:念旧。
时间一直在教会我们失,失,失,然后再失。电影也在没落了,人都败给机器了,接下来我们还会失什么呢?
(六)
挂上和父亲的视频电话,已经入夜了。人心浮动的城里,市嚣仍在继续。
而我躺在异乡的黑夜里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遥远的故乡。在那个偏僻的小乡村,朴拙亮堂的唢呐声常常响起。
作者Ren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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