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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德克.巴莱》野蛮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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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雾社事件的前提,我认为在于两点,日本的侵略和赛德克人出草的习俗。其内在动机既有反抗复仇,也有延续传统。
  日本的侵略不是单纯的杀戮,更多是羞辱和践踏,鬼子很懂得统治这件事,以小部分人来控制大多数,把教育作为教化途径,在白纸上书写自己要灌输的东西,给一点甜头或杀鸡儆猴,让被殖民者忘却传统失斗志,这哪里是为了造福民祉,分明只是来更好地服务侨民,这种软化驯养的方式正体现着鬼子现代文明上的优越感。实际上,我一向认为文明确有优劣之分,否则进化便失意义,但是文明没有贵贱之分,彼此的交融不应该以吞并和消灭为目的,不应该存在因为你荒蛮我优越你弱小我强大于是推导出我可以侵略你殖民你的结论。所以赛德克人会反抗,甚至有比晚清遗民更强烈更血腥的反抗是有依可循的。
  出草是为了争夺猎场完成成人,在日本人侵占前各部落之前都会有各社族间彼此的杀戮,这在电影开头有必要的交待。之所以为传统正是人与自然已实际已形成一种生态平衡,而在日本人侵占后这种平衡被打破,人口之需远远大于自然之供,从莫那鲁道说让孩子多吃肉和马赫坡部落婚礼多杀一头牛便开心不已可以看出,赛德克人的人数在增加,生活压力正在增大。十几年看似和平的统治实际在竭力消耗,所以出草成为必须。而出草的对象是外来的氏族日本人,这个所谓文明的象征。从另一个角度也可以理解,日本人侵占了自己的猎场,而从不言败的莫那鲁道是不允许这种事发生的。只是这次的对手拥有更强大的实力和更先进的武器,和所谓开化发达的文明。
  出草另一层涵义是精神层面上的,是对祖灵的血祭,是一种野蛮的原始的生命力的展现,是赛德克人的信仰,在被文明驯化,这种原始崇拜被削弱甚至尽殆消亡,种族血脉在延续实际上是被同化,而这种卑躬屈膝的苟活是莫那鲁道不愿意见到的。所以在雾社起义前他对族人的激励没有说太多关于仇恨,而是极力渲染对于彩虹桥那端丰美猎场的向往,其实是可以看出,实现赛德克人的传统和精神继承实际是第一位的,以年轻生命作为代价也是在所不惜的。借好友之言,信仰从始至终属于个人的范畴而无关客观是非,从旁观者角度,这种信永远是偏执。甚至是到影片结尾,莫那鲁道告诫族人不投降便自尽,是执念于宁为玉碎的气节和不屈的骄傲,信仰超越肉体成为终极的追求,这好像有助于我们理解恐怖主义。
  以上两点,出草和反抗在内核上实际是趋于统一的,个人并不认为有偷换概念之嫌。
  外部力量的介入打破平衡必回引起内部的改变,殖民统治让一批人不再属于曾经,比如花冈兄弟和铁木瓦利斯。
  花冈兄弟的困惑与矛盾正是在于自我身份认同的障碍。以牙还牙抵御外族有错吗?没有。比起茹毛饮血的野蛮,更向往礼教秩序的文明有错吗?也没有错。血统决定哪怕学历更高也只能忍受欺凌,在族人面前又得不到认同。个人意志和血统出身的不可调和的矛盾在大环境下挣扎显得尤为无力,殉葬时一郎选择穿着和服切腹,二郎则像部落妇孺一起上吊,他们既不能欺蒙心灵,也不能背叛祖志,只能用死来告慰和解脱。
  铁木陷于的困惑其实比花冈兄弟更无法释怀。对莫那鲁道有从小生成的旧怨,对日本人的侵略产生新恨,但因与小岛真挚友谊而产生矛盾。在军警宣布吸纳自己的族人作为战斗力量并以枪支和金钱作为诱惑时,铁木还是露出了不可思议和意图阻止的神情。当偶遇部落女眷的尸林,铁木还是放弃了战斗,替小岛及身后的皇军报仇不是他的目的,证明矫健与勇武依旧是最根本的目的,但在宏观战争的背景下个人及族群恩怨又怎能脱离开侵略与反侵略的范畴?同样是赛德克人,骨子里嗜血而骁勇,和莫那鲁道一样,铁木是不会甘于坐视的,但迫使他拿起枪的说不清到底归结于哪一个原因。溪水一战,幻觉里对手化成的莫那鲁道让铁木意识到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心怀仇恨的小孩,终究没有长大。
  最后还是想说说价值观的问题。电影就是一种价值输出,所以就有人说魏德圣史观不清表达不明。不过在我看来,在这部电影里,魏德圣明确的态度就是尊重并表现史实,敬重赛德克人对于自己传统和信仰的坚持。所以在雾社事件里,画面里既有乳臭小儿血洗侨民,也有年迈的部落母亲嘶声哭问自己的孩子为何大开杀戒。这种当时情境就有的矛盾和反思是相当真实的。
  不是非黑即白,没有绝对正误,杀戮终归残酷,历史本就血腥而复杂,初衷在实现过程中总会变质,这一切都在荧幕上还原了。非得要有唯一的观点唯一的态度,那是成王败寇笔下的东西,是用来宣传洗脑的工具。以旧有的民族意识来看我国经典的抗战影片,见到鬼子被炸得满天飞谁不是拍手叫好?但跳出局限思维,其画面难道不触目不血腥?有人对于昆丁之流的杀戮戏谑倒是看得津津有味,是知道那一切是假,而不愿面对较之残忍百倍的真实的历史?恕我拙见,这部电影能激发思考,有认同有反对,那么她是值得观看值得讨论值得被赞赏的。
  至于还有人说媚日,只能呵呵了,你和我看的肯定不是同一部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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