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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阳光灿烂》不要轻言智利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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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chuca》这部电影的精彩在于,当我以为它要成为另一部“戏梦巴黎”的时候,它升华了;当我以为它要变成另一步“死亡诗社”时,它又升华了。
  
  影片以精炼的手法展现了junta前后整个智力的社会历史面貌。基本上可以分为三条线索:
  
  第一条线索展示了军事政变前的社会背景:经济政治一团糟,国家陷入危机,在这个时代的漩涡里,各种不同身份的人都在寻找自己生存的机会,有机会主义的小商贩、抱粗腿的主角母亲、细软跑的主角父亲、走投无路的劳动阶级;
  
  第二条线索揭示了社会严重对立时代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孩子们之间的关系是简单的,因为不论出身如何,总有人性的一面,但不幸恰恰在于,社会冲突最残酷的代价总是不得不由那些最没有力量保护自己的人付出,这不仅包括了处于社会底层的Machuca和表姐,也包括出身显赫但性格单纯的男主人公Infante,甚至包括学校里的其他孩子;
  
  第三条线索则是天主教会在智利社会扮演的角色。神父将促进社会和解的理想付诸实践,想要挽救分崩离析的国家,但是人性之恶是始终无法克服的,弥撒结束后的家长会是这条线索的高潮。在耶稣基督的殿堂里,人们尽情宣泄着自己的偏见,无疑是极大的讽刺;儿童们亲手劳作圈养的猪仔病死,也是对神父理想主义的回击。但不管怎样,编导把最高的致意献给了神父,意味深长地流露了自己人道主义高于政治派别的思想基点。
  
  必须承认,社会转型都是有代价的,而且很多时候是惨痛的代价。这但正因如此,我们必须仔细的考量这代价是否值得。威权之后不一定是春天,斯大林之后不是,毛泽东之后也不是。靠“威权”实现“自由主义”很可能就像“饿肚子实现共产主义”一样,是经不起打磨的画饼充饥。
  
  令人担心的是,某国有些所谓“威权自由主义者”把智利的民主转型当成样板。说实话,“军事独裁”+“经济自由化”实现民主转型的成功范例,在20世纪的确不少,南美洲的情况自不必说,欧洲如西班牙、波兰、捷克,还有我们的近邻韩国台湾……这似乎真的成为前现代国家迈入现代的一种范本,一条必由之路。果真如此吗?
  
  1. 以上举的所有成功转型的例子,这些政权无一例外地既无实力也无意愿挑战成熟民主国家。威权政治本身就意味着内部压力的减轻,而权力的本性就是不断膨胀的。此时必需要有强大的外部压力才能保证其在正确的方向发展。对南美国家来说,这个力量主要来自美国,具体可参考另一部智利电影《向独裁说不》;而对于欧盟国家,不论是前军事独裁还是前共产国家,和平转型的外部力量来自欧盟的软实力,即贸易诱惑加政治支持。
  
  2. 教会的积极作用。很多人认为南美的这一波军事独裁是绝对意义上的独裁,其实并非如此。我常常和人说,天主教会在南美是“永远的反对党”。我想本片导演在这点上肯定和我心有戚戚。在智利军事独裁期间亨里克斯枢机一直是激烈的批评者。这个问题进一步追溯的话,甚至可以说,欧洲能够成为现代民主制度,恰恰是因为政权和教权之间的持续张力。这方面可以看看从日云老师的《在上帝与凯撒之间》。
  
  3. 民粹主义在当代与右翼政治结合的更紧密。民粹政治说白了就是发动群众,这传统上是左翼政治的看家本领。但放眼现代欧洲,布莱尔、伦奇、瓦尔斯这样的职业色彩更浓、意识形态更弱的左翼政治家的崛起,几乎霸占了传统中右翼的政治市场。新的民粹主义不得不借排外政治、孤立主义、民族优越论之类躯壳还魂。现在大谈军事独裁和右翼政治,实际上是为这些更危险的政治力量提供弹药。
  
  4. 需要一个例子?看看今天的俄国就好了,曾经有经济学家预言普京的俄国走的也是智利的道路,因而会有光明的未来。现在如何?不仅没有人权,经济也是一团糟。我们核对一下上面三个标准:俄国历来不把西方放在眼里,巨大的武装力量持续的抵挡着外部压力,美国基本上没有话语权,欧洲也只是靠双边贸易勉强维持着对话的窗口;东正教会历来是朝廷鹰犬,根本不存在政权教权之间的张力,从彼得大帝时就唯领袖马首是瞻,这是他们的传统,根本没法改变;俄国今天的民粹主义政治势力虽然左右都有,但基本上是右翼民粹主义把持江山,左翼仅有的那点普世性原则也已经被抛弃的一干二净,利落地成为民族布尔什维克,实际上形成了当年纳粹德国“前沿合作”的局面。
  
  说点有意思的吧,在2010年的智力总统大选中,片中两大阵营社会党和基督教民主党,共同结成了竞选联盟。也许这就是对machuca和infante以及神父的最大安慰吧。
  
  在我看来,人类从来就没有什么历史经验,只有历史教训。我们应该做的就是全力避免历史教训重演,可正像黑格尔说的:人类从不汲取历史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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