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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侠:黑暗骑士崛起》对蝙蝠侠救赎哥谭的一些世俗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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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蝙蝠侠三部曲可谓诺兰对现代资本主义社会中后期走向的具象化描绘和试验田的探讨,借超级英雄的故事框架来谱出一篇政治治理的论文,这就是为什么许多人看到哥谭市,总觉得若隐若现能看到自己生活的都市的缩影。
  
  18世纪初,英国走入了资本主义初级阶段,“现代经济学之父”和“自由企业的守护神”亚当斯密提出了自由市场的概念,自由市场表面看似混乱而毫无拘束,实际上却是由一双被称为“看不见的手”所指引,将会引导市场生产出正确的产品数量和种类。他认为人的动机都是自私而贪婪的,自由市场的竞争将能利用这样的人性来降低价格,进而造福整个社会,而提供更多产品和服务仍具有利润的刺激。假设每个人通过在自身擅长领域提高生产力,通过自由市场将剩余产品互相交换,不仅能使个人增加财富,也将扩大社会生产,促进社会繁荣,达到私利与公益的调和。由此可见现代资本主义奉行的自由市场其本意也是为了达到人类社会和平共处、繁荣共富的结果。共产主义和资本主义的终极目标可谓是殊途同归,只是通过不同的过程和方式而已,然而到现实中执行时,当然理论假设的前提被打破,各个国家都在摸着石头过河,试图找出救赎的方式。
  
  在哥谭市这个试验田里,直到韦恩夫妇之死这个节点,自由市场的理论是带来正效应的,属于资本原始积累期。在此期间,资本被用来购买新设备和材料、提高生产效率,通过细化分工增加劳动生产率,提高国民收入。但资本的属性决定了自由资本的流动必然是追求更高收益的,这也必然带来资本的集中化,到了这一阶段,金融资本出现,泡沫比实业的收益率高出太多,经济发展出现瓶颈,实业开始出现停滞,失业率增多。韦恩夫妇作为大资本家中少有的道德典范,虽然一定程度上缓和了贫富差距加剧带来的社会矛盾,然而他们却是带有对其自身阶级属性的反骨的,有钱发给穷人而不给手下发更多钱,这样必然受到来自自身所处利益集团的压力,而这种杯水车薪的举动也改变不了贫富差距进一步拉大的趋势,导致流民遍街,社会安全问题严重。
  
  在这里政府起到一个什么作用呢?我们可以看到富人是主要被保护的对象,因为他们是国家机器主要的出资人,资本主义社会的国家机器是用来保护资本的,那么当资本集中程度高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需要被保护的仅仅是金字塔上层的那一小撮人,显然易见,金字塔底部的庞大基数将带来多大的不稳定因素。蝙蝠侠的出现,正是为了重塑人民心中崩溃了的道德信仰。第一部里看来只是一个义警的形象,到了第二部出现了蝙蝠侠的模仿者时,Nolan就开始讨论蝙蝠侠和义警的区别。模仿者曾大声质问蝙蝠侠自己与他的不同,Dent在餐厅与Bruce的对话回答了这个问题,让我们来回顾一下这段经典对话。
  
  Harvey: Is Wayne Manor in the city limits?
  Bruce:The palisades? Sure. You know, as our new DA, you might wanna figure out where your jurisdiction ends.
  Natasha:I'm talking about the kind of city that idolizes a masked vigilante.
  Harvey: Gotham City is proud of an ordinary citizen standing up for what's right.
  Natasha:Gotham needs heroes like you, elected officials not a man who thinks he's above the law.
  Bruce:Who appointed the Batman?
  Harvey: We did. All of us who stood by and let scum take control of our city.
  Natasha:But this is a democracy, Harvey.
  Harvey: When their enemies were at the gates, the Romans would suspend democracy and appoint one man to protect the city. It wasn't considered an honor, it was a public service.
  Rachel: Harvey, the last man that they appointed to protect the republic was named Caesar and he never gave up his power.
   Harvey: Okay, fine. You either die a hero or you live long enough to see yourself become the villain.
  
  Bruce从一开始就告诉管家他从不曾想成为一个义警,他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Symbol,这里的Symbol也正是人民心中的道德感和敬畏心。在一切秩序安好、机制运转顺利的情况下,这段对话里女生们所说的民主制度给人带来以依靠和安全感,而失序状态下,人民必然期待救世主,凯撒的例子应正着蝙蝠侠最初受到人民拥戴的原因。然而人民真心爱戴救世主么?不!任何凌家与法律之上的存在最终带来的依然是恐慌,The big brother is watching you,此时的救世主就会转变为一个villain。Harvey是非常理解蝙蝠侠的,他说出了蝙蝠侠的困境:You either die a hero or you live long enough to see yourself become the villain,要么舍生取义成为英雄,要么活着最终变成恶棍。这也是Bruce最终决意要树立民选的白骑士形象,将蝙蝠侠隐退的原因,他希望能重新建立起正常运转的民主秩序,而非一个仰赖于救世主永葆道德制高点的独裁体制。我们可以看到任何理论在其成型的初期都是带着充满希望的理性光辉的,Bruce也是满怀信心在哥谭市进行试验的,很可惜的是现实永远存在着始料不及的变数。小丑代表着虚无主义,对人类充满了嘲讽和否定,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只是尽情挑战人性的底线,在这场斗争中,Bruce失了爱人、白骑士,甚至是作为正义化身的蝙蝠侠。
  
  在许多讨论制度题材的电影作品中,都有这样一个现象:即民意是任人摆布的小姑娘。“Gone Girl”里是这样,“让子弹飞”和“一步之遥”里也是这样正反呼应,蝙蝠侠的第二部里乍一看似乎也是这样,英雄在人民需要的时候就是救世主,在有违自身利益时就被出卖。但在两艘船上的选择这一桥段,Nolan还是留了一个亮点,尽管人性充满了弱点,依然有得到救赎的希望。
  
  到了第三部,Nolan 讨论的是恐怖主义和革命,将三部曲里描写的人民矛盾和对抗上升到了顶点。Bane说There is no true despair without hope,真正的绝望总是留有一丝希望。它表现为能看见天光却极难爬出的深井监狱和通往安全的大桥却无法疏通等待被炸毁的哥谭。是什么造就了影武士这样以毁灭为信仰的集团?当压迫出现时,遇见不公但又无力反抗的人民需要情绪疏导,现实的冷酷将曾经信仰带给人们对于将被救赎的希望碾碎,恐怖主义的魅力在于给这无限绝望的现世背后加以一个毁灭后重生的乐园。不是贫穷造就了恐怖分子,而是绝望,正是这带有一丝希望的绝望,所以影武士的追随者必须要炸毁哥谭。社会的腐败造成了失业率的激增、贫富差距的加大,精英不作为又挥霍无度,愤怒的情绪膨胀到一个顶点必将寻求疏导的出口,这些在影片中表现为恐怖活动和暴力革命。如果说第二部中小丑揭露的是人性的软弱和不信,第三部Bane引发的则是现有制度的推翻后无政府状态下的混乱,每个人都不安,每个人都可以做自己的正义使者,每个人都可以成为恶棍,第二部中蝙蝠侠牺牲自我而成全的秩序终究被打破,最终他只能die as a hero来完成救赎。在拯救哥谭的三部曲中,蝙蝠侠的个人牺牲是巨大的,他的财富、他的私生活、他的生命,都可以为正义和秩序牺牲。这种决绝和恐怖分子其实是很像的,两者都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这也是一开始影武士认为Bruce是可培养对象的原因,Bruce走错一步就会成为拉登。这也正是管家的担心:蝙蝠侠可以没有Limit,但Bruce Wayne有。神是完美的道德标准,而人,却时时刻刻可能会受魔鬼的诱惑。
  
  如何建立一个完美有效的制度,让人间处处美满幸福,人类将继续不断探索。作为一介平民该如何自处,如何学习和分辨信息作出反馈,吾亦陷入深深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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