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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图腾》争辩的一些冷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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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德力格尔
  
   据媒体的报道,电影《狼图腾》的上演,着实让票房增加了不少份额,当电影市场的老板们,美滋滋的数点钱款的时候,有一帮文人却掉入看似不重要,但有意义的争辩之中,本人无缘发财,只能参与口水之战凑热闹,一了节日长假的无聊与宅闷。以我看来争辩的焦点其实有以下三个方面:一是蒙古族到底是否以狼作图腾;二是电影《狼图腾》到底反映了什么事。说明了什么问题;三是文学作品到底如何创作。
  
   蒙古族是否以狼作为自己的图腾,这是这次辩论的导火索,也是焦点,作为生在牧区,长大后长期阅读有关蒙古族历史文化的一名蒙古族人士说,我对蒙古族有没有图腾,应该有一定的发言权,不仅可以用蒙古民族的历史变迁、思想理念、情感伦理、文化习俗来给予说明,同时可用自己的耳闻目睹的亲历和生活阅历来给予证实。为了证实蒙古国人是否有狼图腾一事,几天前,打电话专门向居住800公里外以的老母亲请教、咨询。老母亲今年九十岁,生于1925年,与老人家通电话当时,老母亲根本不晓得有《狼图腾》的电影上演,也不知道有《狼图腾》的小说,老人家尽管年岁已很高,但耳不聋目不浊,记记忆力惊人的好,童年的所见所闻记得十分清楚。老母亲是我们部落贵族的女儿,尽管没有念过书,但因一出生就生长在部落首领、贵族显要身边,知道蒙古族古老的习俗、规矩,也很了解部落的历史,还能叙说大量民间传说、故事等,现在讲起来也从不掉链。老太太现在是我们和硕特蒙古族台吉乃部落唯一在世的“民俗专家”,多年来一直在为前来编写家史的同胞们,断判家史,理顺家族脉络、辨认血缘亲属,隔三差五有人登门拜,老太太忙的不亦乐乎。我就问老太太,蒙古人是否有将狼当作图腾崇拜的习俗,老人毫无犹豫的给予否定,说从未听说过将狼为图腾的传说、也从未见过什么以狼为图的类似祭祀活动等。老母亲的一句可能说清楚了问题的所在。我们都知道,蒙古族有流传几代人的大量祝词、赞词,传说、神话故事以及相传几百年的长调民歌等,大多创造形成的历史很长,其中的一些语句、名词都是古代蒙古语,非专业人士,现代人根本听不懂,足见其源远之久。就是这些民间文学中也没有以狼为图腾,歌颂狼的内容。蒙古族也有古老的祭祀习俗,如,崇拜“火”的祭火仪式、有崇拜天的,傲包祭等,也有悬挂、摆放崇拜物的祭祀台、敖包等,蒙古包中悬挂一些崇拜物件也能常见,但从未曾来有过摆放狼体、悬挂狼照的。既然九十岁老人不曾听过见过,既然现实生活中从未出现过、既然古老文化习俗中记载过,既然长调、传说中没有传颂过,既然祭祀典礼中也没有摆设过的所谓狼图腾,蒙古人的现实生活和口耳相传的民间文化,尽管没有古籍文献那样,但仍然可起补充说明的作用。所谓蒙古人有狼为图腾只能说明是一种杜撰、捏造。反而,狼为天敌的习俗却的习俗流传至今,狼是草原上最常见的动物,狼是伤害家蓄的主要敌人,因此,蒙古人与狼战斗了几千年,蒙古人不可能将自己的天敌树立的图腾。本人支持作家郭雪波的观点,狼的确不是蒙古人的图腾蒙古族从来没有用狼作为自己的崇拜物。
  
   二,《狼图腾》确实一本不错的小说,电影也拍的成功,起码吸引读者、迎合观众的好奇方面是成功的,它抓住了现代人猎奇的心态,将成吉思汗的征服、狼隐蔽狡猾和生态保护等一些人们所关注或不了解的事有机地联系起来,将其系统化和故事化,这方面作者花费了心思,下了一番功夫,也是最大的看点。但越是成功的作品,越能引起关注,甚至争议,本人有一个长期解不开的疑惑困扰着,在本次争辩中算得到解答,即在现实生活中,汉族同志对狼十分害怕,经常听到汉族说,狼会吃人,但在草原上只听到过狼袭击羊群、吃羊,几乎没有听说过狼会吃人(至少在我老家的草原上),因此,对汉族同胞来说,狼的确是一个可怕的动物,小说作者迎合了这样一个大多数人的心心理,将他们认为很可怕的动物给予充分描绘,展示其野性和可怕狰狞面目,赋予深厚的文化内涵,以此吸引广大汉族读者、观众,实在是作者的高明之处。但我认为,《狼图腾》无论是小说、还是电影说到底是一部死拉硬拽、故事情节东平西凑的集合体,也是不太讲究历史文化,不太尊重民族习俗、历史文化,细究起来也缺乏逻辑性的二流作品。我就不清楚作者,在写这部小书的时候,到底了解多少蒙古人的历史,与多少蒙古人谈过有关蒙古族历史、文化,触摸过他们的心思、了多少个蒙古人的生活习俗,小说中出现很多与蒙古人生活习俗大相径庭的事,比如,把狼皮当旗悬挂在空中,另一个是,在真正的草原牧民不会抚养狼崽,更不会带进来家,抚养狼崽在牧区是一个大忌等等。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通过宣扬狼来保护草原生态平衡这个概念,如果《狼图腾》产生了一定的正能量,也就在此。
  
   三,其实无论小说《狼图腾》,还是电影《狼图腾》以及其他文化产品,至始至终存在着如何处理臆造和现实,虚构和真实的创作理念,如果涉及了历史、民族、宗教还要按照历史观和辩证法尊重和正确评价,不能杜撰,不能篡改。本次争论中有人认为《狼图腾》作为一本小说,怎样写不为过,人们大可不必计较,我认为,这位先生只说对了一半,我估计发表该言论的人恐怕是一位“啥事都无所谓的宽心人”,我要说,如果有人将一个你从未有过,甚至没有想到过的莫名其妙的事硬扣在你头上,让你接受,你会无动于衷吗。《狼图腾》尽管是一本小说,但他还是涉及了一些重大题材,比如,一个民族以什么为图腾,这应该是一个重大题材,至少在这个民族地民众中四一件大事,他涉及到这个民族的历史、文化、心理活动等,有些经几百上千年的历史成为常识固定下来了,是该民族区别于其他民族的重要标签,如果不注意这些问题,以自己的臆想进行表述,就可能成为伪文化,很可能会误导社会、颠覆常识,影响别人的判断。《狼图腾》完全不是虚构的小说,他采用了一个仍然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民族地事老说的故事,试图,用蒙的一些历史和现实现象,表现草原的生态、牧区的人文、蒙古族的过等,但处理虚实之间可能还要讲一些原则,不能将虚的,自己臆想的东西,硬往“实”里凑,这将带来争议,此次出现争辩根源在于此。
  
   在文学创作中,民族文学是一大块,但他的广度深度,远远跟不上特的体量,造成这样的问题的根源,笔者认为,大多数作者缺乏民族历史文化的深入思考和储备必要的民族知识,同时深入生活,了解老百姓的所思所想不够,因此出现《狼图腾》这的文学作品大行其道,是必然的。
  
   昨晚和小贝一起看了电影《狼图腾》,因为她看过小说而我没看过,两人对电影的评价不一样。我感觉很好,而小贝则说电影没有完全展现小说原有的精神。改编电影本来就是再创作了,再加之篇幅与时长的限制,电影很难完全"复制"小说。恰巧晚上随意看了两集电视剧《平凡的世界》,大量电影旁白的加入表面上是尊重原着,而实质上却暴露出电视制作团队的低能--无法用电视(电影)镜头来传达原着的情节、人物的心理和作者的意图,若是这样,那我们何必浪费时间看电视剧呢,再读一遍小说就好了。
   书归正传。我对《狼图腾》整体上有一些评价:
   第一,如果没看过原着,最好补一下。
   第二,3D画面聊胜于无。
   第三,狼群追逐马群拍得很精彩。
   第四,《狼图腾》是一部好电影。
   现在具体来谈谈我对这部电影的一些看法。
  一、傲慢
   自从《骇客帝国》中大反派说出了那段经典台词之后,很多表现人类傲慢、贪婪主题的作品都延续了这一思路。大反派对尼奥说,这个世界所有物种都懂得保持自然的平衡,只有人类是欲壑难填,直到破坏了整个平衡,自然界只有病毒如此,而人类就是整个自然界的病毒。日本动漫《寄生兽》则是在这一主题上的延伸,即当有一种比人类更高级、强大的物种降临地球时,并且以消灭人类为己任,人类如何面对被翻转的权力结构。《进击的巨人》也是,当只有人类的时候,人类之间因为国家、人种、宗教等各种原因厮杀;有人预言,只有出现了另外一个比人类更加强大的物种时,人类才能团结;而实际情况是,人类一旦在高墙下享受了一段时间的安宁后,人类原有的缺点又再次出现。
   傲慢是基督教着名的七宗罪之一。在电影中,陈阵一心想要驯服草原狼就是一种傲慢。他沉浸在自己对小狼的所谓"养育"的感情中无法自拔,时刻保持着所谓"我的狼"的看似现代的财产归属观念。阿爸及蒙古人的信仰则是,狼是战士,他们是自由的,他们牺牲自己生命而进行捕食是战士的尊严,陈阵却是在剥夺这种尊严。影片还提及了那个时代的傲慢,即人定胜天的傲慢。社会主义革命的结果之一是整体地毁灭了中国人的敬畏心,以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以科学的名义却干出了很多不科学的事情。没有敬畏心的中国人不惧鬼神,什么都敢干,在没有市场经济的时代依然尽可能地榨取利益,当市场经济来临,挣钱成为了整个社会至高无上的准则,国家拼的是GDP,个人比的是财富,于是笑贫不笑娼成为了这个国家的逻辑。
  二、贪婪
   贪婪是七宗罪中另一个大罪,人因贪婪而起傲慢,因为傲慢而加剧贪婪。高晓松在《奇葩说》里有一个观点,人之所以能进步,成为自然界食物链的顶端,正是因为人的"匮乏感"、不满足感,正是这种感觉推动了人类的进化。人类的悖论之一就是,人类将"善"视为最高的精神,而历史的进步却依靠"恶"来推动的。蒙古族人在偷取狼群所捕捉的黄羊时,阿爸告诫族人,我们已经拿得够多了,把大部分的猎物留给了狼群。人类为了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中生存,"偷取"行为成为合法,是因为它有度,遵守了自然平衡的原则。但是在那个时代奢侈品的诱惑下--收音机(物质匮乏的时代)--牧民出卖了秘密而导致另一拨人将狼群所有的猎物全部偷走。当人为了利益而危害了狼群的生存,其实已经打破了自然的平衡,破坏了自然的食物链。狼是可以消除对草原破坏极大的黄羊、地鼠的,这样能保证草原的恢复,只有草原生机勃勃才能供养生活在草原上的万物,因此,阿爸才让族人放了还活着的黄羊,说这次狼群捕捉了太多的黄羊了,要保持生态的平衡。为了应对饥荒,人们不得不在草原开垦农田、养殖数量巨大的羊群,狼被视为"害虫",牧民们被命令杀狼崽。狼群被彻底激怒了,人类不仅抢走了它们的猎物,还杀死了它们的后代,动物最重要的两大天性和生存任务--捕食和繁衍--都被人类威胁了,濒临毁灭的狼群开始了疯狂的报复,它们铤而走险地袭击牧民圈养的羊群。人类被激怒了,凭借现代科技--汽车和突击步枪--开始疯狂地屠杀狼群。
   影片中的场部主任是那个时代政治的代表和典型,他不得不接受不合理的、专横的命令并且以更加专横的方式发布命令、执行命令。即使是这样一个不择手段、冷酷无情的领导,当目睹被追杀的狼宁可跳崖、宁可自掘坟墓也不愿意被人类捕捉时,他在内心深处也被生命的尊严震动了。当一个剥夺了绝大部分人的尊严的时代,无论它喊出了多少高尚的口号,它依然不值得人们留恋;让绝大多数人为了生存而放弃了尊严时,他们将永远失尊严。一个应该注意的细节是,猎人需要没有枪眼的完整的狼皮,这样最值钱,可以高价卖给国外的贵妇做皮毛大衣。也就是说,在1960年代我们国家能够换取外汇的手段不多,只能依靠出口稀有的原材料。于是,为了一张完整的狼皮,人们开了几十公里将一头狼活活累死。
  三、毁灭
   影片以狼群的毁灭和被陈阵收养的小狼重返草原、成为真正的草原狼结束。类似的反思从来不绝于耳,但是一旦面对人类永无止境的欲望的时候,这些反思却脆弱不堪。人类如何与大自然相处,这一哲学命题和伦理学命题自工业革命以来一直被哲人们思考,正确的解决之道有,那就是恢复人类对自然的敬畏心;万劫不复的反乌托邦也有,那就是最终导致整个生态系统的崩溃,最终人类毁灭。童话会留下一个光明的结局,而现实往往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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