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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钢琴师》他年的魂梦归处,天籁未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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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我并不懂音乐,亦无法用我浅薄空洞的个人见解赏析1900行云流水,须臾万象般的琴音。我只想谈谈1900这个人。这个从未存在过的、我们眼中的所谓“天才”,以及他的孤单世界。
   1900是一个被丢弃在游轮上的孤儿,被船上一个好心的烧炉工收养。他儿时的岁月并不寂寞,有烧炉工这样的“父母”伴他左右,船上的员工也都宠溺着他。8岁前的岁月是快乐的,即便居住在肮脏的底舱,头顶的天空一碧如洗。然而8岁时烧炉工因意外身亡。世界上最爱他的人就此远,他的心也随之封闭。孤单的男孩,庞大的游轮,陌生的乘客,漫无目的的游逛…构成他生活的片段。
   直到有一天,通道的尽头有琴声飘来,终于有一束微光又照亮他的世界。凭借他的天分,1900无师自通地成为钢琴大师。音乐之于他,如同身体的一部分与生俱来。
   1900似乎终于找到他自己的存在意义,让他对于这艘游轮不再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华丽的舞台有了他的一席之地,可他追寻的是他对世界的存在意义。不知道你们注意没有,影片中乐队指挥每次演奏前总会要求1900按正常演奏的方式来,可1900总会弹着弹着就开始了个人独奏,天马行空汪洋恣肆无边无际自由自在放诞不羁…与其将之理解为一种叛逆,我更认为他在向世界证明自己的存在,他需要这种方式表达自己。因为1900并无出生记录,也无身份证明,连名字都不伦不类,更重要的是他生活在大海上、从未踏上陆地,不是个正常人,即“怪胎”。他始终很脆弱,不信任自己。对别人感到孤独也就罢了,别人从未理解他;可怕的是他甚至对自己都保有一种孤独感。
   1900有一个高洁的灵魂(大凡天才都如此)。他是被烧炉工养大的,没有虚荣媚上。他为上流贵族演奏,为平民演奏,为下等人演奏,他眼里并无世俗高下之分。1900需要的不过是好的听众,他有足够好的音乐愿意与大家分享。可惜悲哀的是电影里这样一个镜头:当听众为他的音乐心醉神迷而翩翩起舞时,有人发现自由女神像而欢呼,他们终于抵达美国,他们梦中的乐土,于是乎众人立刻作鸟兽散。繁华落尽只余琴手顾影自怜。原来曾经的繁弦急管、衣香鬓影、纸醉金迷不过是过眼云烟。听众们为他瞠目,惊艳,痴狂,亦只是把他的音乐作为漫长无聊旅途中的消遣,他本人亦是一个悲伤的宠物。目的地抵达,满座衣冠无相忆,再不会有人为他的琴声回眸一笑。1900只能站在甲板上望着曾经的听众消散在城市尽头,最好的听众。
   他曾经那么用力地挥洒汗水,张扬自己的人生。到头来世界无动于衷,默然碾过。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幸运还是有人记得1900活过的痕迹,那就是MAX,一个胖子小号手。胖子同样不能理解1900的灵魂,但他尊重他,他用自己的方式令1900不再感到孤单,终于有个人可以和他欢笑,对饮,天空海阔般胡扯,终于有人可以主动倾听他的心声,一窥复杂落寞的内心世界。在将要炸毁1900所在游轮的时候,正是胖子不遗余力,多方奔走想阻止炸船。当他带着重又缝合完整的唱片在船上每个角落追忆过往流金岁月时,1900露面了,他终究是在乎这个知己的,彼此都是。两人双目相触,期间万千心绪浮上心头,似水流年轻轻逝。1900第一次对别人坦露心声,作为彼此友情的见证。朋友会阻止1900轻生,而知己尊重对方选择。
   1900也有过一段流星般转瞬即逝的爱情,而他亦不敢表达自己的爱情。他所能鼓起最大的勇气,是偷偷潜入她的房间趁她熟睡时亲吻她的嘴唇,黑暗中她姣好的面庞,粉嫩的嘴唇,安静平和的呼吸,温热的身体,对他而言太过可望不可即…临分别时,他送她,相约陆地见面 。从此辗转反侧寤寐思服,最苦是相思,最远是彼岸。哪想一别后,你已渺千山而,振翅天涯。他与岸,也相忘于江湖,再无余音。
   关于尽头与彼岸,我亦不敢妄言 。1900始终不敢踏足陆地,或许是童年锅炉工父亲的恐吓,抑或是根深蒂固的习惯,我们都知道习惯越久就越依赖,人们总是恐惧未知,而1900却是把这种恐惧放大了无数倍。1900生于船,长于船,世界千变万化,他只想在熟悉的地方过一成不变的生活,弹奏88键的音乐,而非上帝的音乐。曾经向往的城市尽头.如咫水之渊,终不可越。而那日日夜夜的海涛汹涌,也终成就了他绝望的琴音。最美的歌是绝望的歌。
   影片里最令我感动的是结尾处1900独自坐在塞满炸药的船舱里,双手虚张,仿佛又坐在自己熟悉的钢琴前,演奏属于自己的音乐,此刻即为永恒,他只为自己演奏!不存在的钢琴,听得见的琴音,这也许就是庄子所言“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的境界了吧?一曲终了,1900抬头向上望。这时我无法用自己的穷词滥句抒发彼时心灵的触动,我不知道1900究竟看到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想看什么,可能在回顾自己孤单的人生,也可能是天堂吧!“两只右手能弹出什么音乐?希望天堂有钢琴”。是的,只要有钢琴,1900的故事远未落幕。在天堂彼端,他年的魂梦归处,天籁未绝。
   炸药引爆,飞灰烟灭。MAX呆呆地伫立在岸边凝望…
   还需赘言什么呢?我们还有好的故事,希望未绝。仍有你我记得1900的存在,他的琴音,他的希翼,他的孤独,他的热忱,他的眼泪,他的绝望,他的奋斗…作为一个听众,这样已足够好了。
   别后相思空一水,重来回首已三生。
   命运无常,聚散有时;心趋空境,世事依旧。
  
作者空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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