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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无猜》毁灭中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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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片应该能算是魔幻写实的一种,也有着浓厚的法国色彩,可能令人觉得纯粹是不道德的过於浪漫,但在我看来本片传递了顽抗的人生价值观。
  
  乍看是两个爱恶作剧的小孩,充满童趣,其实内里是不快乐的童年,男主角朱利安与父亲充满矛盾,母亲身患重症,苏菲身为波澜移民和复杂的家庭背景而饱受排斥,连姓氏也总是被法国人念错,两个小孩就像失身分的人,与周围格格不入。
  
  於是一个打赌的游戏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展开,「你敢不敢?」朱利安得到了母亲最爱的旋转木马铁盒,并把它交给苏菲,这不是赠与,而是交换,两个人凭藉着这个游戏不断挑战大人的忍耐力,让没有司机的校车开走、上课说秽语、尿在地上、拉下桌巾,各种恶作剧,在朱利安的父亲看来,这种行为毫无意义,他甚至认为苏菲带坏了朱利安。
  
  但对两个孩子来说打赌不是单纯的乐趣,而是证明自己,在父母就是整个世界的童年,他们的双亲总是缺席着或疏离着,既然被世界抛弃,那无视世界的普遍规则、甚至践踏规则又有什麽不可以呢,目中无人就是对命运不公最好的报复,学校也是命运既定的隐喻,秩序与铁律,上帝以滑稽的校长之姿降临,分别给朱利安和苏菲下了诅咒,这些人生命定是不管多荒诞的打赌都不可逆。
  
  朱利安的母亲死了,苏菲站在他母亲的墓碑上大唱着「玫瑰人生」,朱利安破涕而笑,死亡固然荒诞,但更荒诞的违背社会常理大唱情歌,是为了不对命运悲剧低头,大概也只有朱利安和苏菲能够了解到这一点。朱利安的父亲也察觉到了什麽,於是让两个小孩就这样在同一张床上睡了十年。
  
  十年後打赌游戏也跟着升级,尽管同样是恶作剧,但多了性徵、情愫,甚至是爱情,穿着内衣参加数学考试、偷取女同学的耳环、掌殴猛男体育老师,在大马路上当街挡车亲吻,尽管做了不少成年人的事情,但朱利安和苏菲的相处模式,仍然停留在儿时阶段,是游戏还是爱情?只要先承认後者的人就输了,而朱利安那不苟言笑的父亲在感情上同样影响着朱利安看待苏菲的方式。
  
  严肃守序的父亲与无视社会常理的苏菲是两个对比,朱利安仍希望能得到父亲的肯定,所以即使被父亲伤害後,他依然听取父亲的建议认真规划未来,这显得与苏菲的关系更像是儿戏,因此两人的感情越是真诚,就越无法开口,毕竟在彼此面前总是嘲笑命运规律的两人,又怎麽能承认自己和众生一样也产生了爱情。
  
  图书馆里,这个与苏菲格格不入的地方,苏菲显得渺小而怯懦,他渴望跟朱利安共同规画未来,但想起唯一一次规划未来是童年的暴君梦想和奶酪。这种断层是在违抗命运与无视世界的勇气上,苏菲比朱利安强大多了,可能如同在电影中,苏菲的父母从未现身,但朱利安仍心系父母也隐喻了这差距的来源,苏菲被世界抛弃的更彻底,因此在爱情上甚至是人生上,朱利安更像是做为「不敢」的那一方。
  
  苏菲打赌朱利安不敢伤害自己,然而整部电影的关键就在这里,四年後朱利安拿着戒指,让苏菲满心期待却发现他所爱之人将和别人结婚,苏菲在婚礼上打赌破坏婚礼,父亲与朱利安决裂,铁轨上苏菲愤怒的立下「十年不见」的赌注,便拿着铁盒离开了。
  
  从此,朱利安才发现苏菲对他的重要性,他开始注意到各种数字,这是典型的社会化象徵,他的孩子数量、他的高潮频率、他的房产、他那有200公里能力却只能开到60公里的车,3650个正常却无聊的日子,没有苏菲,他的人生回到秩序与规律,过着父亲希望他过的生活,他的生活让一般人羡慕,但也已然失抵抗命运的能力,他只是行屍走肉,处处受限,一个常人,他童年从不放在眼里的那种人。
  
  然而在结婚十年纪念日这一天,朱利安知道这也是打赌的最後一天,另一边画面里的苏菲却是老神在在,日子照常,依旧显得玩世不恭,朱利安内心的转折是大於苏菲的,「他到底还记不记得我」是朱利安此时唯一在意的事,嬉闹的孩子们更加刺痛了他。门铃,他泪眼汪汪的跑到门口,但那个身影不是苏菲,正当他觉得绝望时,刚送来的包裹里出现了熟悉的铁盒。
  
  游戏重新启动,赶到苏菲家的朱利安,十年後再相见的两人相视而笑,笑中有泪,然後是报警、逃亡、狂飙,朱利安终於找回了自己的人生,一种胜过一切毒品、性高潮和世界末日的美妙,跑车终於打破了规范,以时速200公里之姿撞向货车。接着医院里,苏菲错认惨不忍睹的重伤伤患是朱利安,伤心欲绝的离开,其实只受了轻伤的朱利安在另一侧带着胜利的微笑让医生缝着伤口。
  
  刹那间,两人终於发现对方有多在意彼此,频率对上,医院门外再度重逢,朱利安唱起了以往只有苏菲才会唱的「玫瑰人生」,大雨中两人无视社会规范和对方伴侣的呼唤与愤怒,眼中只剩下彼此,直到苏菲丈夫的一拳打在朱利安的脸上,朱利安濒死,车祸撞不死朱利安,但是社会道德却能让他死,直到旋转木马铁盒再度出现,苏菲又开始打赌:「永远留在我身边,敢不敢?」
  
  铁盒这个一直被认为是游戏的象徵物,却把朱利安从死亡边缘拉回来,其实「敢不敢」的游戏本身就是爱情的证明,没有爱情也就没有「敢不敢」,人生就是勇气与决心,也可以说是游戏,正因为朱利安和苏菲在一起就懂得享受规范之外,世俗正常人生才显得无趣,从开头到结尾花费了二十多年,两人终於不再迷惘到底是游戏还是爱情。
  
  然而社会规范依旧存在,人生也不可逆转,命运照常,那个被两人的爱情挑战到不可修复的现实,也不可能容得下他们,因此他们最後一个打赌是将彼此永远尘封在水泥里,彻底的毁灭,但爱情永存,永不分离。
  
  但电影本身并不认为这需要感伤,因为最终,我们还是看到了一个美好的想像,两人如果活到老仍旧在重复童年的游戏,仍旧离经叛道,仍旧嘲笑世俗。
  
  
  我会给这部电影五颗星可能是他有太多触动我的地方,电影总是完善人生的各种不可能,「敢不敢」其实也是电影和现实的差距,而我很佩服本片能够把水泥这样乏味,难以跟浪漫连结在一起的东西作为最终的结局,而且处理得当,还有那首法国经典民谣 la vie en rose,有时越经典的反而越难运用,上面两种手法如果在常规电影里面大概会显得中二或突兀,但在本片中却呈现的很好。
  
作者Cer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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