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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是自己被自己感动了。”《立春》中的男女仿佛是那一个时代艺术青年的表征——但同时基于他们固有的缺憾：或面相丑陋、或身份卑微、或地位贫贱，正是这种内在的世俗桎梏与高贵的艺术追求恰巧集于一体时，他们便与自身所处的境地那么地格格不入。无论是拥有好嗓的王彩玲——这个丑陋的女人实则是一切人物关系的核心，她前半生追求歌剧、热爱歌剧，无数次的逃往北京，无非是想向世俗证明自己存在的合理性，而这个合理性的存在往往又是她自身设想出来，所以从这个境地上而言她是可悲的，于是有了这样一段独白“每年的春天一来，我的心里总是蠢蠢欲动，觉得会有什么事要发生；但是春天过了，什么都没发生，就觉得好像错过了什么似的”；但是从后来人物变化的关系上来看，王彩玲热爱歌剧似乎只是一种表象，在导演的表达里可以看出无论是彩铃还是黄四宝其热爱的背后实则是对一种上层生活的渴望，一种小人物想要逃离的冲动，于是这种冲动外化成了对艺术的追求:歌剧和美术。于是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说了“我不想在这座城市谈恋爱”的王彩玲会爱上也是一辈子唯一爱上的文艺男青年黄四宝，甚至为他放弃了北京户口与艺术尊严。
可是啊，他们生下来就是一只鱼，就注定了一辈子生活在水里，无论他们怎样梦想着上岸，终究是要回来的，除非死在岸上。所以王彩玲用身体想要征服黄四宝却被他辱骂说“我觉得我像被你强奸了”，她开始了第一次真正的绝望——即死在岸上，但无奈很多时候死比活还难，她还是被一剂海水拍打回岸。同时黄四宝也因为艺术的尊严与肉体的罪恶迫切地逃离了原有的轨迹，慌乱地选择了下海。
这些还不够，故事似乎只是开了个头，毕竟影片中的五个人都是时代的隐喻，胡金泉莫名其妙的登场似乎是对黄四宝离开的一个补充，那个城市似乎需要这些无尽的世俗谈资才有运行下的动力，于是痴迷芭蕾的胡金泉成了《可可西里的美丽传说》里的马莲娜，最后情愿用坐牢堵住众口，可是那又重要吗？
无论是四宝的辱骂还是周瑜的示爱、或者是胡金泉的假结婚，似乎比不过高贝贝的这次欺骗吧，我想那时候王彩玲该是最后一次绝望了吧，她撑起了最后一点尊严想要嫁接一点哪怕那么一丁点儿自己的理想时，却发现自己还是被骗了，影片一路下来，终于峰回路转，鱼儿该是终于知道了自己是上不了岸了吧，但她还是保持了单身孤儿院领养了一个残疾儿童，就像遇见了从前的自己，这里的双重隐喻让人不禁感慨，甚至哭泣。
最后唱歌剧的王彩玲卖起了猪肉，搞艺术的黄四宝做起了骗人生意，读诗歌的周瑜做起了家庭主男，胡金泉蹲了监狱，即使是无所追求的隔壁小张也难逃丈夫出轨的悲剧。大家终归还是得沦为世俗，就像被梦想淹死的鱼，还是得回到水里。
影片最后，王彩玲完成了她这一辈子最大的心愿、追求——在巴黎歌剧院演唱，虽然这只是导演的一心假设，他写到“谨以此情此景想给王彩玲”。我想这也是导演留给我们最好的现实意义。
作者欧阳英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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