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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毛泽东到莫扎特》好奇但不猎奇的审视者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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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叙事上来说,这部纪录片的分类属于Expository Documentary,这一点是很直观的。然而,关于叙事结构,首次观看时我理所当然的认为片子是以时间为线索的线性结构,可是当我二次回味,我发现,这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时间线索,而更有可能是线性叙事结构和段落式叙事结构的结合。该片的展开方式是以三种不同类别的旁白作为线索,围绕这三个主要的叙述段落而进行记录的:美国音乐家Issac Stern, 中国小提琴教育家谭抒真,以及在stern访问中国活动中女主持的声音(导演巧妙地把这种声音作为一种画外音来引导叙事)。我认为这是本片在整体叙事上的特别之处,并且从而引出一个新的问题:我们是否可以认为这三种主要画外音所引导的影片段落,是某种程度上的三种主观段落呢?而导演利用这三个大的主观段落,来隐藏自己摄影机后面的身份,在保持自己相对客观立场的同时,又呈现出一种对1979年刚刚改革开放的中国既好奇的审视者视角。

从导演视角上来说,我们在片中看到了很多西方人眼中70年代的“中国特色”的场景:毛主席像,天安门前骑自行车的人群,上海街头下象棋的人,京剧,杂技,绿皮火车,桂林山水等等。我注意到,每当切换到这类型的空镜头时,导演就会配上中国古典弦乐来作为背景音乐。在影片7分28秒左右,有一个明显的例子,导演在从中国风景镜头切换为stern音乐会演出镜头时,古筝作为背景音乐被一个急促的变调转换为小提琴的乐曲,从而承接交响乐团演奏的画面,片中这类例子很多,导演的衔接自然流畅,娴熟巧妙。我认为这样的剪辑思路,正从一个侧面中传达出中西方音乐,也是中西方文明的融合和交流。
另外,尽管该片充斥着大量的,繁多的中西方器乐演奏段落,但是导演在镜头的撷取时,相对于拍摄西方交响乐团时使用大量的全景镜头,在拍摄中国传统乐器时,我们则看到了大量的特写镜头,包括乐器的构造,演奏者的手法等等,我个人认为这种拍摄角度,体现了西方纪录片创作者对中国传统器乐的好奇心。而京剧段落,口技表演,杂技表演段落则更是表现出对不同文明的好奇之心。
而导演对于当时中国人个体的记录——纪录片创作者与上海街头的年轻人,音乐学院的教授、学生,运动员等等的交流,我个人认为导演在这几个片段中想传达的更多是一种意识形态的碰撞,他带着一种好奇心审视刚刚改革开放的中国:旧的秩序给当时的中国人留下了什么?党派留下了什么?文革留下了什么?西方文明给他们带来了什么?他有意识的探究了这几个问题,并且保持了客观不评价的态度。

然而导演真的没有评价吗?我认为是有的,他只是借stern的口说了出来。从stern的视角来说,他说“我不清楚莫扎特的天才是否是资产阶级的产物”可以表达创作者的意见:当时的中国知识分子,并没有完全从文革的阶级意识中走出来,他们看待音乐,看待世界还带有一定的历史局限性。这也是一种轻微的讽刺。Stern的确是一位亲切热心的音乐家教育家——正如片中所表现的那样,然而我认为这个犹太老头的友善外表下,多少也有一种来自西方文明的,充满优越感的态度,他在某种程度上认为自己是一个shepherd,有义务引导当时的中国的音乐界走出僵化和教条,走向开放的现代的文明,也就是他自己所代表的西方文明。比如他认为凭借自己的影响力,可以调动中国军队从北京运来钢琴。他在做示范和交流时说话斩钉截铁,无论是对学生还是对教授,事实上Issac stern其人的演奏方法和理念在西方音乐界也是颇具争议的,然而在From Mao to Mozart中,他以一种权威的姿态在当时的中国音乐界指点江山。

说到谭抒真,我认为这是全片最为感人的一个段落。在课后我查找资料的时候,发现这部纪录片还有一个番外叫做来自上海的绅士,是为谭抒真做传。他所代表的是中国受过西方教育的老一代知识分子的尊严和信仰。篇幅问题,此处不展开论述。

总而言之,从技术层面上说,导演创作手法十分娴熟,充满技巧。冷眼却不冷血,好奇却不猎奇。同时,该纪录片也是一部珍贵的历史资料片,展现1979年中国人,中国音乐界的生活和状态。另外,就我认为,这也是一部值得探讨的,具有意识形态色彩的纪录片,在展现中西方文化交流融合的同时,也展现出了不同意识形态下的冲突和矛盾,而且这种矛盾在影片虽然未刻意强调,但是却影响深远至今。
作者Jane Do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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