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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市长》教你当中国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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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周浩
  《中国市长》是纪录片导演周浩2015年推出的最新纪录片作品。周浩,21世纪影像工作室导演。先后在新华社、《南方周末》、《21世纪经济报道报》任摄影记者。周浩从2001年开始纪录片创作,已有《厚街》《高三》《急诊》《差馆1》《差馆2》《书记》《棉花》等多部纪录片作品。其中,《厚街》获得2003年“云之南人类学影像展”黑陶奖(最佳新人奖)。《高三》获2006年香港国际电影节最佳纪录片人道奖。《棉花》获得2014年台湾金马电影节最佳纪录片奖。《中国市长》获得2015年圣丹斯电影节世界纪录片竞赛单元评委会近距离接触奖(Special Jury Award for Unparalleled Access)。
  周浩表示,他希望他的纪录片能使观众对中国的认识混沌起来。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大多数读者难以看到本片,所以本文全是剧透,基本没有评论。
  
  2. 大同大不同
  《中国市长》纪录山西大同市市长耿彦波改造大同城区的过程。影片开始时,大同城区那些乱七八糟的棚户区已经拆得七零八落,新的仿古城墙正在兴建中。拆迁伴随种种问题和冲突。得益者对他交口称赞,受损者破口大骂,声称要以死抗争。作为拆迁改造的主要推手,耿彦波不得不经常召开会议,在会议上多次大骂下属。又亲自拆迁和建设现场督阵,臭骂偷工减料的承建老板,当场威胁开除拖慢工期的官员。他每天十点后下班,早上四点起床,六点从军区驻地家里出来上班。一些群众会在门口等待,他大笔一挥,就搞定了下层官僚导致的种种问题。在他的强力推动下,拆迁进入尾声,城墙也建得七七八八了。戴着扩音器、穿着制服的导游小姐,兴高采烈地向市长介绍城墙景观。几个美国游客在新建的广场里练起了武术。一个看不见穷人的大同新城,正从那片被煤炭掏空的山西大地上生长起来。然而,戏剧化的场面出现了,改造还没完成,上峰突然来了一纸调令,把耿彦波提拔到省城了。他许下的空头支票可能无法兑现,谁也不知道下一任市长会不会延续他的执政思路。官员们讨论说:这么搞,会出大事的。那些拿了空头支票的人们拉着横幅,走上街头,试图挽留耿彦波。有人跪在军区大院门口,大声呼喊“耿市长,留下来”。当然,他的留要“服从大局”。“组织”的决定不会因为一些人的呼喊挽留而改变。在离开大同的车上,耿彦波流下了满脸热泪。车窗外面,尚未建设完成的大同新城呼呼闪过。
  我们原以为,把一座严重依赖煤炭的城市改造成一座文化旅游城市,至少应该有历史、地理、文化、旅游、经济等各方专家的论证和辩论,有各方力量的博弈、斗争和妥协。即使改造计划有科学依据,得到大多数人认同,也必须保护少部分人的利益。当然了,这是理想,是西方国家政治制度的弊端,我们优越的社会主义制度里绝不会出现类似场面。
  
  3. 耿彦波的情怀
  我必须承认,在周浩的镜头下,耿彦波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人。在一段访谈中,耿彦波说他喜欢诗词,小时候的理想是当一个作家。而他做了这么多年官,已经不指望再在官场上有什么发展。他只希望改善人民的居住条件,为大同人民留下一座城市,一笔财富,年龄到了就在大同退休,在退休后得到内心平静。与其说他对大同的改造是出自政治和经济考量,不如说是出自一个诗人的情怀,或者文人的理想。他家庭和睦,夫妻感情深厚,他的妻子会在他工作得太晚时跑来办公室把他抓回家,并不停地抱怨:你不想活了?你早上几点起床?晚上几点下班?耿彦波则委屈地解释说:我昨晚睡得很好啊,十点就回了。
  理想和情怀都不是免费的,耿彦波离任后,大同市欠下二十多亿元债务。他拿到调令前往太原担任市长,屏幕上出现一行字幕:“谁也不知道原因。”影片结束时,也有一段字幕:“在太原,耿彦波开始了新的工作,一年内,250,000人重新安置。”若干个立交桥、地下通道开始兴建,新的机场开始建设。而大同市“新任市长的发展思路跟耿彦波完全不同,耿彦波的改造计划就此停止”。
  
  4. 墙上的苍蝇
  《书记》里有一段这样的内容:县委书记郭永昌即将离任,秘书进来找书记谈话。书记说:小周,这段就不要拍了。于是,导演在成片中留下很长一段黑幕。
  《中国市长》里也有类似的段落,一个官员模样的人进入耿彦波办公室,见到摄像机在场,问道:你这是拍啥呢?别拍了。然后,摄像机撤到百叶窗外,拍下一段两人密商的身影。
  结尾有一段访谈。耿彦波问:“你究竟拍了些什么东西?”导演说:“我拍了什么你都看见了啊。”耿彦波说:“我也不注意啊,有时候注意不到。时间长了就忘了你的存在。我不知道你拍了哪些东西。”导演提示观众,他使用观察式纪录片的拍摄方法,最大限度地降低摄像机对拍摄对象的影响,尽量“客观”地呈现事件原貌。
  
  5. 广场上的摄像机
  摄像机主要在三个空间活动。一是以耿彦波为中心,拍摄他的工作;二是被拆迁者家里,拍摄他们的诉求、抱怨、困难、伤痛;三是在大同某广场上拍摄群像。人们在广场上跳舞,唱红歌,踢毽子,看戏,练习水字。练水字的老人批评导演说:“我不赞成你拍这些。”导演的声音在画外问道:“为什么?”老者说:“因为没有意义。”
  因为导演和市长经常在一起,反对派以为导演是市长的人,曾试图阻止他拍摄。在中国,摄像机通常是权力的代表。所以他们对摄像机说:“耿彦波应该下台。”有人引用古语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谁给他权力打人民了?”有人说:“我要是有权力,我要杀他十八次。”导演的声音出现在画外:“权力(利)是要自己争取的啊。”
  导演扛着摄像机找到广场另一边的拆迁支持者,其中有个身穿绿军装的老马。导演问道:“老马你也不救我,就看着我让他们围攻。”支持派也怀疑导演的身份,问道:“你到底是哪儿的?”老马解围说:“他就像那个意大利记者叫安东尼奥尼,文革的时候他来中国报道。”于是怀疑者说:“我相信你的工作在历史上肯定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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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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